《一百条裙子》这本书很薄,只需要花掉你半小时左右的时间,就可以把文字全读完。我不知道,假如你看过,你会怎么评价这本小书。至少我想了很久,比看书的时间还长。
书的故事很简单,一个叫旺达·佩特罗斯基的女孩子,不但名字奇怪,而且长期穿着一条洗得发白变了形的蓝裙子。她还常常向别人说自己有一百条裙子,同学佩琪和马蒂埃取笑她。嘲笑者们不曾想到这个说大话的波兰女孩,却在学校绘画比赛中夺冠,旺达的一百条裙子的设计图画得到了最高评价。这让佩琪和马蒂埃心生愧疚,她们开始追悔弥补曾经的过错,最后故事在双方理解中落下帷幕。
故事并不以旺达的视角展开,全书共七章,前两章以一个全知全能的视角铺排,让我们知道了旺达生活的学校和家庭环境。从旺达连续几天没上学开始讲起,谁也不知道她上学要穿过一条乡间小道,所以她的脚上总是沾着泥巴。她可能还要自己熨衣服,因为母亲早不在身边,也许那条走形的蓝裙子,就是她自己清洗一遍遍的缘故。可是人们只看到她的外在,也许正因为这样,她被安排坐在教室靠里一排倒数第二个位置,一个又脏又乱的角落里。为了引起他人的关注,她编出了一百条裙子六十双鞋的谎话。
当到了第三章,叙述视角直接转向了那个陪着佩琪取笑旺达的马蒂埃——一个同旺达一样贫穷却有自知之明的女孩。马蒂埃从开始并不赞同佩琪的做法,可她没有勇气与佩琪作对,她怕同伴揭穿她贫穷的身世,要知道她的一条旧裙子可是佩琪给的,所以她试图忘掉旺达。直到绘画比赛女子组的结果公布,所有人的目光又再一次落到旺达身上。旺达的一百条裙子的绘画作品美丽至极,成为大赛的获胜者。当佩琪和马蒂埃凝视墙上的画时,两人内心发生着神奇的改变,她们内疚不安,试图做点什么。于是,她们去了旺达以前的房子,却再也找不到她,因为他们全家已经搬走了。
就在那一天,马蒂埃经历了人生最艰难的一次思考。
“如果她再听到谁因为长相不好或者因为名字奇怪而被别人取笑的话,她一定会仗义执言的,即使那意味着将要失去佩琪的友谊。她已经没有办法纠正在旺达身上犯下的错误了,但是从现在起,她再也不会让其他人不快乐了。”
最后一章以一种大团圆的结尾结束,佩琪和马蒂埃给旺达写了一封充满友谊的信,并收到她的来信。信中,旺达原谅了她们,并将其中两幅画送给了她的这两位好朋友。两位好友也在旺达的画中,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旺达对她们的喜爱。
由于这本书更多是以加害者马蒂埃视角写的,大部分人都会读出儿童歧视相关的话题,并告诉人们我们不要随便歧视他人,学会尊重并帮助他人,这是很容易得到的中心主题。
我在读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遭受过人生第一次歧视——被城里孩子欺负。由于爸妈在武汉做生意,我从农村的学校进了城里读书。当时班上一个胖胖的男孩子,经常欺负我,说我“乡巴佬”,还说我长得“丑”。那个时候,我对自己的评判是没有把握的,自负与自卑在那时相伴相生。我对自己,无论内在外在,是一片混乱的,很难对自我有个清晰的认识。“乡巴佬”的霸道说词,让我一直游移在城市之外,一个孩子最初看到的就会成为他的一部分,想想看那时遭受的创伤是会留在体内的。而建立对自己身份的认同自信,直到大学才开始。说起来,歧视的确是个害人的东西。
不过我觉得之所以产生这样的歧视,除了个人素养之外,也与整个社会环境有关。大家有没有注意到,书中有一个人物若隐若现,他不遭人待见,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那就是老斯文森,他住的房子脏乱差,这个人没有工作,一个人生活,与猫狗为伴。每当经过他家房子,人们往往屏住呼吸赶紧离开,似乎走过了他的黄房子才“安全”,这就是小镇上人们对一个行为怪异人的歧视。那么贫穷自然是可耻的,单身自然也是遭人诟病的,如果不好好整理房子,脏得要命,那更无法忍受了。歧视从来都有,来自人们的偏见。我猜想,90年代我住的小巷里城市文化,也是这样,他们对外乡人是瞧不起的,自然外乡人的长相,穿着也是不认同的。那个欺负我的男孩子,多少有父母的偏见在,无知以及漫不经心的残忍造就了他们。
其实,偏见无处不在,我们不能指望每个人理解尊重。对于个体而言,避免成为加害者要学会反省,并对语言暴力给予反抗。作为受害者,这本书也在给我们指明方向,那就旺达这个角色。直接描写旺达的语言很少,大多是借他人视角的介绍,不过从零星的描述中,我们会看到一个善良而智慧的角色。这是一个有梦想的孩子,虽然母亲去世早,家境又贫寒,可她依旧饱有美好的幻想,并将美好的愿望落于笔端成为一幅幅美丽的图画。坚持梦想到梦想被认可,这是一段多么孤独寂寞的旅程,那一个个独自作画的时刻,那一次次来自同伴的嘲笑,都不曾打击到她。她依旧热爱她的同伴,依旧热爱美好的事物。这是否告诉我们,一个人对美的执着追求,会逐渐疗愈歧视带来的创伤,指引一个人变成更好的自己。
每个女孩都曾经有过“一百条裙子”的梦想,那就让我们把一百条裙子全都挂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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