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是你

2018.03

偏偏是你，浩渺的月儿。你带着那种柔情似水的立光，洒下来，泼下来。你不知道，在你身影下的人儿，闪烁了多少泪光。

你悄悄地爬上了青天，月光泼在禾苗上，在那上面漂摇；洒在溪流上，不断地在跳动，吹向那远方的起伏青山——那远方，是生我、养我并过我童年的地方。

我尚且还记得，在那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即使夕阳西下，我依然不会被黑暗所惧。在竹席上将头探出窗外，看月光在院子里的围墙聚集，从那小桃树的树荫里筛下满地光斑，明灭闪烁，聚散相续。看月光在草坡上、湖面上留下片片痕迹。

你，有时是弯弯的，有时是圆圆的。在你白如玉盘的那个晚上，外婆将我搂在怀里，跟我讲嫦娥奔月的故事。她为我讲得多么细心啊！在讲到小贼偷药时，还特意加重了语调。我的呼吸与心跳不由得加快起来。讲到最后，嫦娥飘飘奔月。外婆抬头望向你，我也抬头看你，伴随着虫儿、蛙儿的声声鸣叫。

她还告诉我，月儿上有棵桂花树，上面有只玉兔，还有个砍树的人，叫吴刚。我兴奋地抬头望去，却在你洁白如玉的身子上看到点点阴影。我便努力地想象，想象那上面的图案到底是什么？

月儿，你很美。你在渺渺的青天之上傲存着。你看着世间万物，我们却只能仰望你。你有窈窕的身段、洁白的面庞。可是，你并不孤独。你有广寒仙宫与你相伴，还有美如画的嫦娥仙子与玉兔、高大的桂花树与吴刚与你相随一生。

可是我外婆呢？她很孤独。

她永远地离开了我。

我已经多久没有这样与你对话了？我的外婆，现在是一个孤独的魂灵，她何去，何从。我们不知道。但我看见你，照亮了我的衣角，我便回到了九年前，依然在月光下，外婆为我细心讲述的那些故事。她拉着我的小手，领略了世间的美丽；她为我捉下窗檐的蟋蟀……时事变迁，转眼来到九年之后，我的记忆在交错同样的你、同样的我，却已经物是人非。

偏偏是你，多情的月儿啊！你勾起了我对故乡的思念，勾起了我对故人的往事，令我的思人之情，愈盛，愈盛！

偏偏是你，美丽的月儿啊！你照耀了我眼底的泪光，晶莹了我的泪珠。

偏偏，是你。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