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发生在我身上的真实故事)关于友情的抉择
小学—闹哄哄的走廊,杂乱的教室。
开学,是一个很炎热的夏日。那个时候书包居然那么重,我的书包是拉杆的,很漂亮。爸爸忘记了今天开学,早上在郫县吃面的时候,好朋友爸爸打电话问,怎么没看见我们。我爸脸上全是问号,看日期:“快快快!今天报名!”我被吓到了,那个时候我还是好学生,不迟到。
坐上我爸的电动车往成都跑,好凉快,趴在爸爸的背上睡着了。爸爸一直害怕我在电动车后面睡觉,怕我滚下去了:“安安?安安?你不会又睡着了吧?醒醒醒醒!”我眨巴着眼睛:“好,好,好,不睡了…”都知道,这是哄我爸爸的。
“到了到了,走走走。”醒了过后我着急,跑着进了学校。到了班上,我看到熟悉的同学,但是是一位陌生的老师,那个时候我很不喜欢她,因为吃饭的时候她不让我第一个,我就整顿整顿的不吃,生闷气。不过我们还有了两位新同学。
“大家好,我叫张洛璇。”这个女生,我不喜欢她,看起来好装。可那个时候我哪知道,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
“我叫何颜瑞。”六年级的小女生们,当然不喜欢谁,就会说谁。我会跟我的好朋友们说说那位张洛璇。每天放学,我都会跟她走在一起,我已经习惯了,毕竟三年来,都是她陪着我:“杨夕,我特别不喜欢那个张洛璇,你看她那个样子!讨人厌。”杨夕自然是跟着我说她,这样会让我开心一点,只要是让我开心,她什么事情都愿意做。那个时候我感觉自己运气很好,收获了三份友情。
“杨夕,我想吃土豆,给我买。”杨夕有些难为情,可那个时候,我不想看到她难为情:“可是,这些是我回家的车费…”我只好耍赖皮:“不管我不管!我好饿!给我买嘛!”杨夕很珍惜我,对我的要求从不拒绝。我慢慢觉得理所当然,一直以来,不管我怎么样对待她,她都不会离开我。直到现在我才知道,那是多么病态的想法。
我心满意足的吃着土豆,很好吃:“吃一口吧?”我拿着土豆放在她嘴前,杨夕张开嘴,幸福的嚼着口中的土豆。看到了吗,这就是能让她开心的地方。多么渺小和微不足道的回报 。
三年,每一天的上学时光我都是这么做的,她也是这么做的。那个时候我从不感觉她的笑容很美,因为她矮矮的胖胖的。不过她悄悄瞒着我谈了恋爱,她叫他“小泽泽”。我很高兴能够看到除了我以外有人爱她。我也很担心,因为杨夕告诉我他很帅,我担心那个男生会耍她。我是班里年纪最大的,我稍稍懂事一点。至今为止,我也不知道杨夕口中的“小泽泽”叫什么名字。
有一天的自习课,我已经跟杨夕分开坐了,我有了新的同桌。那个时候我迷恋一个韩国男团,可谁知道张洛璇也喜欢,她说她去过他们的成都演唱会,还拿了视频给我看。我突然对她有了好感,女生的友谊,就是这么神奇。从不久后开始,我放学都跟张洛璇在一起,上学也是。我们有谈不尽的话题,也许是因为我们年纪一样大。她是台湾人,我对此有着新鲜感。
我开始忽视杨夕,但我不会允许她对我不好,我牢牢的拴住了她。可是我就是这么粗心大意,我没有感觉到杨夕的一些细微变化。我放学时牵着张洛璇的手:“杨夕,我要吃土豆。”她好像才反应过来:“哦,好。”“你想什么呢?你的小泽泽吗?哈哈哈。”杨夕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拿到土豆,先喂了张洛璇,再去问杨夕:“我不吃,你吃吧。”我并没有太在意,自己吃自己的。时间久了,她好像跟不上我和张洛璇的脚步了。
还是普通的一天,我忙着和我的朋友们聊天。
“张洛璇,你过来。”张洛璇走过去:“怎么了?”杨夕笑着说:“我们交换一个秘密好吗?”张洛璇有些好奇:“为什么?”“你会对我的秘密感兴趣的。”张洛璇说出了一个基本上人都知道的“秘密”而杨夕却神秘兮兮的靠在她耳边说:“你一定不要说出去,特别是方安。”
“我有自闭症。”
“你,你说什么?”张洛璇被吓到了,杨夕丝毫不害怕,眼睛有些闪烁。张洛璇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定:“你答应我,不要告诉方安。”张洛璇肯定的点了点头。当天下午放学,张洛璇拉着我到了厕所:“方安,你知道杨夕跟我说了什么吗?”我很疑惑:“说了什么?”张洛璇故作淡定:“杨夕说,她有自闭症。”我张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我从来没听她说过。”张洛璇告诉我,她在网上查了自闭症,发现患者会有自残,更是伤害别人的表现。我害怕了,因为杨夕不久前告诉我,她弄死了她们家的金鱼,而且那种金鱼很贵。杨夕跟家里关系一直不是很好。父母偏爱妹妹,妹妹也很不听话,甚至对杨夕具有攻击性,在她面前还会挑衅。我突然回忆起来:“杨夕有一次告诉我说,她妹妹一直吵她,所以她直接到了一盆开水,泼在了妹妹身上,有时候父母不在家的时候,会把她妹妹关在洗衣房里。”我真的吓坏了,我们俩都是,我不敢回忆和杨夕在一起的日子,没想到她那么危险。
“方安,为了保护我们自己,我们必须做出一些事情。万一哪一天你跟杨夕走在街上,她一把把你推到马路上怎么办?”我那时毫不犹豫,马上和张洛璇成了一伙。我心中已经下了决定,不再和她做朋友。我开始远离杨夕,杨夕带给我的早餐我不敢吃,每一天每一刻都和张洛璇走在一起。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那种恐惧激发了我的自私。
我回到家,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我立马打电话给张洛璇:“洛璇,我想到一个办法。”
周五是运动会,还有一天时间了。早上上学,我和张洛璇约好,边走边聊。张洛璇直径向我走来:“Hi,你想到什么办法?”我心中没有一丝温柔,只有一副恶魔:“明天是运动会,我们给杨夕,摊牌。”张洛璇似乎很满意我的想法:“好,就这么办。”整整一天,我没有理过杨夕,我没有叫她给我买吃的,没有叫她陪我。就这样,狠心的,做了决定。
晚上,给妈妈打了电话:“妈妈,这么晚了还没睡吗?”我只是想听听母亲的声音,我还在犹豫,但最后还是肯定了,我要保护自己。妈妈在上海,爸爸要工作,我要自己保护自己。今天我也问过班主任,我们的班主任老师是一位心理医生。因为上课的时候,我看见杨夕,拿着黑色的笔,在作业本上,很用力的画。我离她很近,我看到作业本上画了一个女孩,杨夕不断的来会画,直到把本子划破,直到发呆。这个举动,是让我做出决定的最后一根稻草。
运动会如期进行,有很大的自由时间,我找到杨夕:“杨夕,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我知道杨夕很不安,可是她还是跟我们去了。我们到了五楼的厕所,她站在窗边,我和张洛璇站在一起。杨夕很不安,我看得出来,她在担心,她很伤心。可我无法忘记张洛璇对我说的那些话,我也很恐惧。杨夕先开了口:“你们想说什么?”张洛璇挽着手臂:“杨夕,你很危险,你有自闭症,你会伤害我们!从今天开始,我们不会再和你接触了!”
杨夕一句话也没有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杨夕依然没有开口:“就像张洛璇说的,我们再也不是朋友了,你还是离我们远一点吧。不知道哪天你就会来害我们了!”当时说出这话时,我内心没有一点情绪,除了想要保护自己。那真可耻,真可笑。杨夕终于流了眼泪,可我不为所动,我拉着张洛璇,离开了。
“这下我们安全了。”张洛璇脸上有笑容,我也回应着她。过了一会儿,我还是到了五楼去看了看,但原因,关心她很少。我看见杨夕拿着手机在写东西,我好奇。我想了个办法,让一个同学去借杨夕的手机,一个男生,她毫无防备的就给了,真傻啊。拿到手机后,我翻开了备忘录
“为什么他们都要离开我?”
“我的世界好黑暗。”
“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小泽泽也离开我了!我该怎么办!”
我的恐惧又从然而生,我怕她因为极度愤怒,而来找我。我开始躲避她。
那已经是小学六年级下册了。暑假后,我们上了同一所学校,可她却和张洛璇分下了一个班,我们隔了很远的距离。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还没有结局的故事,会这样发展。
我是一个心机深重的女生,但我不会伤害别人,我坚持守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很爱面子,缺点很多,很多人无法忍受,就比如张洛璇。我们的关系在上了初中以后慢慢淡了,没有聊QQ,生活中,也不经常碰得到。更别说杨夕了。初一上册,我喜欢上了一个初二年级的男生,就叫他“Y”吧。这个喜欢很长久,他很高很帅篮球打得特别好。我喜欢了他一年多,这一年里我放弃过,又拾起,张洛璇最后因为跟她男朋友恋爱的事,和我重归于好。我们无话不谈,再后来,张洛璇喜欢上了我们班的女生,没错,是同性恋。我是一个明眼人,我看得出来为什么,因为孙佑晨对她百般的好。
上了初中,关系就乱了。很多女孩子最后还是被影响了,走了歪路,我是一个看戏的人,我依然没有变,没有被影响。两个女孩子在一起后,需要我帮忙传信,碍于情面,帮了这个忙。我从来不爱起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但偏偏张洛璇又好这一口。她开始在孙佑晨面前说我,我认为很无聊,直到影响了我的生活。我才做出反击,最后平息了,过程繁琐又常见,也没什么好说的。在那之后,我想起了杨夕,我开始仔细回忆,我发现,好像有那里不对劲。我很后悔,很内疚。
我问了很多知情人,最后决定,拿着六年级时她写的同学录去找杨夕。我也再次看到那一篇满满的同学录,放学后,我穿过人群到她的班级门口,等她。我让我的朋友们离开,杨夕出来时,我拉住她:“等等,我给你看个东西。”我将同学录拿出来:“你还记得吗?”杨夕的脸上浮现出了感动,惊讶。那是我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她眼睛里藏不住泪水,她哭了,我抱着她:“没关系。”面对她,我总是很伤心。
在外面的街上我们手拉着手,但要说以前的感觉,还是离得太远了。眼泪还在,我询问杨夕最近过得怎么样,杨夕有些骄傲的告诉我:“我啊,很好啊。还有女朋友。”我惊愕,吞吞吐吐的说:“你,是拉拉?”我看不出来杨夕难为情或者是不好意思难以启齿的感觉。相反,她很得意的告诉我:“现在我也是耍一个丢一个。”我不敢相信,杨夕的变化大的惊人,我知道这是我和她当时的男友带来的打击,我没有做出评价。我只是惊愕于短短一年这一个人,就连性取向也会变化。
那个时候我要补课,每一天下午放学都要去待个两三小时。她也要,可是杨夕却在另一边,当年的情景再现,我拉着杨夕:“你陪我吧陪我吧!别去你那个补习班了,跟我一起!”杨夕没有犹豫太久,决定了回去给父母说这件事,说实话,我的补习班没有杨夕的好。可那个时候啊,我心里想的是“太好了太好了!终于有人陪我了!”只限于此。
说实话,那个时候做出这个决定,只是因为我过不去自己这一关,我承认这可耻的一点。现在我和杨夕一起去补课班,上课,打闹。还是和以前一样。但,也不全是。跟她聊天总是会有些沉重,不管我说了多么有正能量的事儿,杨夕只是抽抽嘴角:“哦,其实应该也没有那么好的事吧…”她的眼睛有些神游。要知道的是,她比我还小一两岁,怎么会对生活,那么冰冷。
不久后,我收到了张洛璇的信息。
“在吗安?在吗?”好像很着急,我还是没忍住,回了一句:“在。”张洛璇直接敞开大门的说:“我跟我妈妈吵架了,现在我在外面。”我还是有些关心的问:“那,你妈妈知道你在外面吗?”是一条语音,对面的人已经在抽泣:“我妈妈…不知道。你能陪陪我吗?”我心软了,但也是因为情面。我到家楼下去找张洛璇,人没有在哭了。就这样,我和喜欢张洛璇的孙佑晨一起帮她,帮她离家出走。
因为张洛璇的事,我先把杨夕阁一边了。张洛璇的妈妈甚至威胁了我,可我已经答应了张洛璇不告诉她妈妈她在哪里,夹在中间的我很不好处理。因此她的妈妈很不喜欢我和孙佑晨。张洛璇扮演着一个叛逆女儿和值得信任的好友两个身份。
暑假我一直和张洛璇在一起玩,经常出去。她和孙佑晨的关系云里雾里的。
张洛璇是离异家庭,从小与母亲在一起,爸爸很多时候都见不着。我能够理解让她性格成型的原因是什么,但我很不接受。
张洛璇再次取得我的信任,我们开始聊到杨夕。
“杨夕最近怎么样,我们的关系有所缓和了。”我们坐在德克士里,一人一杯冰可乐。张洛璇放下手机,我知道她这一副表情是什么意思。我懒得等她开口,继续说道“她,我感觉她的心好冷。”说这话时我眼神有些暗淡,张洛璇听后不太在意:“怎么可能!这一年里我很努力的在帮助她。现在又有点效果,她在我们班里经常跟别人打闹,还会发脾气了。”我有些诧异,怎么跟我所接触的杨夕感觉不一样?
“你不觉得内疚吗?”我很想知道张洛璇的回答:“内疚?有什么好内疚的,方安,当时的我们都属于本能反应。保护自己,才伤害了她。你也不想想,杨夕那会儿为什么会告诉我她有自闭症,而叫我保密。”当我选择思考和与她讨论这个话题时,我就已经陷入一个连环套里了。
这一年将近两年以来,后面的日子里我都陷入了内疚之中,无法面对自己那副丑恶的样子。我仔细想着张洛璇的话,越想越觉得奇怪,当初为什么杨夕会告诉她自己的自闭症。当天回家,我躺在床上:“已经九点多了啊,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突然一下子,我怔住了:“洛璇,明天我们出来。”电话那头说着明天约的时间。放下电话后,我还是决定先不去找杨夕。我很相信张洛璇,我觉得她在替我着想,说实话,人生最多的就是错觉。
第二天一早,我就换好衣服出门,在此之前我跟杨夕还保持的良好关系。在路上的时候我不断在想,杨夕为什么当时要那样做?这一点很值得思考。我还是选择戴上耳机,听听那些在夏日能让我清凉一点的歌曲,再在脑子里面想着那些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或许也有可能,谁知道呢?
很快,我到了西单商场,楼下就是德克士,我一般都是不点东西不好意思进店门,因为那些店员看你的眼神非常奇怪。
我上了楼梯,看见张洛璇点了一杯可乐,正在玩手机,我走过去给她打了招呼。我们的“前菜”是她问我要不要杯可乐,最后还是点了一杯,因为太热了,这不都怪全球变暖吗?
“你找她了吗?”张洛璇和我都放下了手机,我摇摇头:“没呢,还不确定,就没去找她。”张洛璇皱起了眉头,说真的,她这个人很少认真,不管你跟她说什么重要的事情,总是嘻嘻哈哈的不好好听你说,还不好好给你答复,那种敷衍简直是让人想抽她。
“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张洛璇反问我“小学那会儿,你跟她关系特别好对吧?可是我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年纪一样大有共同语言,还是说性格相似能聊的进去。你冷落了杨夕,我觉得杨夕是怕你被抢走。你可要知道,小学的时候,杨夕只有你一个朋友,只有你一个。”我有些明白了:“你是说?”张洛璇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没错,杨夕只是想让我害怕她而因此远离你们,这样她就可以独享你的友情了。你知道吗?这对于一个长期处于孤独状态的人,可比什么都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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