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内无尘,方得始终
-------从《长安十二时辰》里聊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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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把整个长安城掀了个底朝天,上至居庙堂之高的圣人,下到身处长安城内的老少百姓,当然,这中间还有无数大大小小的官吏卷入其中。长安城被搅得像那繁华的花萼楼,一点点地在崩坍。
幕后主使随着剧情的进程一直在猜,真真没有想到的是,把整个长安城燃爆的竟然是户部八品小吏徐宾。圣人不信,鼻孔冲天:你一个八品小吏能做到?
张小敬质疑:整这么大个动静,你不行!
徐宾被他所景仰的张小敬彻底激怒,温文尔雅霎时歇斯底里,这才逐一分析这些人为他所用的缘由。
毛顺身为工匠,有着一颗仁爱之心:一个胡饼能让一个人活一天,如果是娃娃能活两天。在人命面前,他造的那些玩意,愈是精巧,愈是废物。换而言之,繁华的花萼楼,是老百姓的森森白骨累积。这么一想,心系人命的毛顺便死心塌地了,在家宴上毒死了妻儿老小,毅然决然地断绝了后路,然后在灯楼上巧设机关,只等时辰一到,引燃机关,轰炸建楼的圣人。
至于剜去双眼的何孚,徐宾不屑一顾:何孚恨林九郎,太好利用了。被仇恨塞满内心的何孚,如同他手边的石蜡桶,一点就爆。
林九郎贪生怕死,为了保全性命,不惜动用朝野百官来排除异己。在他的世界里,所有不站在他这一队的,都是敌人。哪怕是太子,圣人的亲儿子,他也要提着脑袋去斗一斗。
萧规终归是一介勇夫,自然看不清这场政治斗争。他的执念是为死去的第八团兄弟讨个说法,也为那些身在最底层的“蚍蜉”们讨个说法。徐宾论起他时,也在心里叹息:萧规啊……他自视甚高,总以为自己可以替天行道,只是稍作鼓励,他就可以一往无前,九死无悔。这样的萧规,徐宾一面惋惜,一面嗤之以鼻——“好对付”。
李必是个神童,在整个查案的进程中,他一直敏锐而笃定。但他一步步接近事情的真相时,悚然发觉:太子有可能是幕后操手。这个发现让重情的李必一下子变得踯躅不前,优柔寡断。
徐宾评断:亲情是他重大的弱点。
太子年少气盛,急于推进新法,证明自己。灵武之地实施新税法,做得风生水起。程参大为赞叹,这比租庸调更深入人心。同样,太子也并不是毫无缺漏,一句“利高者疑”就把他吓死了,十二时辰的长安在天翻地覆,十二时辰的太子也在劳于洗脱罗列的罪名,哪里有空闲出头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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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些人一个不落地拉进来,一起淌浑水只是被同僚瞧不起的徐宾,他一人所为,可能吗?
不应当是一个位高权重之人吗?
不应当有某个藩镇或外蕃作为靠山吗?
不应当闪亮登场一个像梅长苏一样运筹帷幄的谋士吗?
徐宾什么都不是!但他又确实是,肯定是,一定的!
程参的一句话道出徐宾作为幕后操盘手的合理性:行动皆始于念头,能让人生发念头者,必是洞察人心的高手!
徐宾这个高手不在于他会大案牍术,不在于他会制定新税法,也不在于他有匡扶大唐之心。
他的高妙全在于“洞察人心”,正是因为他拿捏住朝野上下为人处事的思维方式,抓住了他们的短板,才能在昏噩浑浊中目光灼灼,把他的计划推进到万无一失——他成功的在地道出口恭迎到了圣人。
但这种高妙,却并不玄妙,因为“洞察人心”其实不过是对个体人格上的一种知悉和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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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学中各种学术流派对于人格的定义不尽相同。综合起来看,人格是一个人的认知、情感和行为的总和。或者说,一个人的认知、情感和行为具有一定的固有模式。
这种模式因为个体幼年的教养、所处的环境、个人的经历等等的不同而不同,所以人格具有独特性的特征。毛顺、李必、太子、萧规、张子敬……正是因为每个人处理事情的模式不同,才会碰撞,迸溅出火花,上演了一部惊天动地的大片。
试想想,如果每个个体人格相同,每个人如一尾尾鱼排排列列互不交叉地在人生长河中游弋,多么诡异。
同时,个体的人格具有一定的稳定性。我们说“狗改不了吃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正是表明了人格的难以改变。弗洛伊德认为,人格早在个体的儿童时期就已经形成,后大半生只不过是前期人格上的强迫性重复。除非有外部环境的刺激,自我发生了内在强烈的震荡,人格才有可能发生实质性的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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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徐宾。心心念念执着于仕途,十几年来在何监门下不停止地投递拜谒诗文。直白毫无意趣的诗文尽吐仕途不顺。在长安城闹出这么大个动静,也只不过是为了在圣人面前证明自己有宰相之材,满心期待圣人能擢升于他。这种一展鲲鹏之志的功名之心在他的人生中从未停止,也从未消失。
再看该剧中浓墨重彩的张小敬。在剧中人物眼里,张小敬简直是一根筋。随意玩转他人的徐宾不懂他,聪明过人的李必不懂他,过命之交的萧规不懂他,圣人坐在床榻问他:为什么?言下之意,你经受那么多的压迫,那么多的委屈,那么多的误解……你还一路披荆斩棘,守护长安,为什么?
张小敬回答:我是一个兵,兵就是用来守护别人的。这个别人无论是神一样存在的圣人,还是似齑粉一样的平民。
和徐宾萧规不一样的是,张小敬这种想法并不是一种偏执。这是在西域边塞九死一生之后的誓言,是在底层生活遭遇诸多风霜之后坚定下来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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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中结尾时,张小敬问要上山修道的李必:你会做饭吗?
李必不解地回道:会一点。会煮粥。
张小敬笑笑没再接言。
其实,张小敬的言外之意,个体人格要修炼的没有缺陷,或者说人格要完善,并不需个体逃离人世,高高在上,与神对话;而是应当扎根于坚实大地,带着一身烟火味儿,不断地叩问自我,在千锤百击中逐步完善。
这样,才有可能不被徐宾这类人抓住人格上的劣势,从而不为他所用,不被他所控。
风烛残年的何监是认可这种人格,他临走之时,语重心长地叮嘱李必:无论人生际遇如何,心内万不可蒙尘啊。
聪颖的李必崇拜道:什么时候像你一样,道心坚定,灵台无尘,我就什么时候下山。
心内无尘的张小敬,在十二时辰内,笃定执着以一个兵的身份奔波在千疮百孔的长安城,守护住了长安百姓的幸福。
这,就是人格的力量!
当这种人格符合整个社会文化价值取向时,那么,这种人格就会散发出熠熠夺目的光辉。
这,也就是人格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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