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化意识上,我自觉是个守旧的人。但每每在自身发生了现阶段该有的变化的不该有的不接受的变化时,我却一直觉察着自身的衰老,尽管生理学专家人类学专家心理学专家还有那些和专家挂不上边的普通老百姓都将“变化”称之为成长。孩子的成长在大人的眼里是件十足十的开心事,可在中二少年少女的眼里,他明媚中带着哀伤,如朝阳也像夕阳,少年们微微昂首,学着书里45°仰望天空,强说着惆怅。后来过了几年,中二的孩子们长大了,有的人心理和生理都成熟了,有的人单单只有身体成熟了,心依旧二着,他看着青春片,心里说老子当年乖着呢不早恋不喝酒不抽烟不打群架,乖乖女谁分手了就没事跑去酒吧喝醉给人占便宜,爷连网吧都不敢明目张胆的进,一边感叹着怎么就没几个坏女孩来带坏我啊,我也想浪迹天涯,跑的远远的,我咋这么不叛逆啊。想着想着就哭了,心里哭的,中二守则里有一条是不能在别人面前哭,嗯,我现编的。
我一直不盼望着长大,长大以后我得学着伺候人,虽然我现在还小的很,至少麻麻是这样以为的。麻麻把我伺候的太好,其他的女同学的家长们也把他们伺候的太好,大家都肥的流油,以至于我和同学的日常唠嗑都绕着减肥这一关卡过不去。当然我没有瘦下来,万幸的是,我的好闺蜜们也没瘦下来,真是可喜可贺。我给自己定下的标准体重是90,我愣是半个月没认真吃饭,巅峰时期也才92,因此我特怀念我当年只有六斤八两的时候,那时候轻的真是太太太容易了。
今年我回家了,回到了我只有六斤八两时待的地方,他叫溪西,河对面不叫溪东,叫周村。我小时候总觉得我们村得叫周村,隔壁村抢了我们的名字,因为我姓周我的亲戚姓周我的同学好多也姓周。后来我爸和我说,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一代的确住在周村。
故地重游时,五味杂陈。最另我难过的就是,街上有好多小孩子笑着闹着东奔西藏,原来我不在了,会有新的小孩代替我活着,时光带来的苍老感使我愈发冰凉。大人们忙着打牌搓麻将,我便常常被委以重任,帮大人们带小孩。本老人家不会带小孩,只好带着孩子们去买零食,孩子们也很可爱,有了零食以后就不哭也不闹了。因为我不会带小孩,便常常带孩子们去买零食,因为我爱买零食,孩子们便也爱我,大人们也慢慢放心的将孩子托付给我。凉凉。
在我还是孩子时,除了养我的人的家和学校,我常常去的一个地方就是黄潭寺。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山没有名字,庙叫黄潭寺。我哥哥的同学和他讲了一个黄潭寺的故事,我哥哥又讲给我听。很久很久以前,溪西发了大水,为了活下来,家家户户都把门板拆了,浮在板子上,水把人冲的很远很远冲到了一座山上,所有人都活了下来。人们感谢佛祖显灵,便用大家的门板一起盖了一间寺庙,名曰黄潭寺。我小时候不爱去黄潭寺,长大了以后也不爱去,那里的浓烟熏的人不自主的流眼泪,再虚情假意的人在黄潭寺内也不可避免的留下几滴真心的泪水。每每来到黄潭寺,唯一能支撑我留下的动力便是那里的斋饭。本多肉动物不爱吃斋饭,但不吃斋饭意味着我要饿肚子,吃完斋饭代表了我们可以回家了。其实除了斋饭以外庙里还有一种更难吃的食物——月饼。斋饭是我对他唯一的期盼。我哥哥和我说过他的一个同学,不记得名字了,以黄毛暂代。黄毛和他爸爸吵架了,黄毛离家出走,他爸嚷嚷着他敢回家就打死他。可黄毛那好小伙子硬是在外面呆了两天才被抓回家,他可是身无分文呐,怎么在外面呆了那么久。原来他一直在庙里蹭斋饭吃。和尚们真是菩萨心肠啊。我也经常顶撞大人们,离家出走后却常常自己走回家,因为除了大人,没人管我的饭。有一次我也走到了黄潭寺,寺里的和尚说没有大人带着不让进。我只是想吃个饭而已,庙里的饭不一直都是免费的吗。后来我才知道庙里的饭不是免费的,你得买庙里的月饼,才能在庙里免费吃饭。但这个月饼也不能算是买的,是你给庙里供奉了香火钱,我佛慈悲送你的月饼,供奉的香火钱越多送的月饼也越多。庙里月饼是比五仁月饼还惊悚的存在,皮又厚又干,一嘴咬下去满嘴的芝麻和白糖,里面还有不知名的红绿色芯伴随着难以言喻的味道。我在我们村以外的地方,从未吃过如此难吃的月饼,姑且将它算作我们的地方小吃。哥哥总是谦让的将月饼都让给我吃,我发挥着孔融让梨的友好精神将大块的月饼推辞给哥哥。我每次当着我哥的面吃了一两口以后都会偷偷扔掉,我妈妈和我说过他爱吃这个饼,但妈妈也是吃了两口就不吃的,我怀疑我妈只是想骗我们吃。黄潭寺的另一大特色就是京戏。令我印象最深的应该是一场类似于陈世美的戏,原配饱受折磨后带着一腔悲愤决心上京寻找陈世美要个公道,要上京自然得筹路费,然后她居然真的拿着篮子走下了戏台,你丢一块钱到篮子里,他捏着戏腔娇滴滴的喊“不够”,丢五块钱,“不够”,丢十块钱,“还是不够”,丢五十元或者是一百元入篮子便可换来一声娇媚的“谢谢恩公”。旦角巡场一周后回到台上,我估摸着篮子里应该有好几百了,恶婆婆一看篮子,哎呀呀,这么一点点钱我要你这媳妇有何用,拿起棍子就打。媳妇立即委屈的大喊,婆婆饶命,我这就去想想办法。然后又娇滴滴的下台了,如若不施恩,她便直勾勾的盯着你。我当时特庆幸我是一个没钱的小孩。
溪西的另一特色就是溪西小学,也叫溪西完小。溪西小学只为一到五年级的小学生提供学习服务,每学期的学费也就两三百元。因为学生的学费低,学校的装修差,老师的待遇肯定也不会好,一个老师又往往要教好几门课程,所以每个老师留的时间也不会长。长此以往,老师的脾气也不怎么好,尤其是从镇上被调职下来的老师,脾气更不好打骂学生的老师大有人在,家长们也不觉得老师体罚学生有什么不对。我每次听说枧底中学校长的车胎被人戳破了,副校长被人蒙着头暴打或者是哪个老师被学生们怀恨在心群殴了,心里往往都十分激动,仿佛打人的那个学生就是我自己,虽然我成绩好,平时也乖,老师不骂我也不打我。那时侯的我很奇怪,居然觉得打老师就是一件很酷的事。那时的溪西完小也很奇怪,充斥着很多奇奇怪怪的传说,有个总爱光脚跑步拿第一的男孩子是赤脚大仙的转世,如果他穿了鞋子跑步就跑不快了,他的妹妹唱歌之所以很好听,因为她是吸血鬼的转世,她一出生就把她的妈妈咬死了,因为吸了她妈妈的血,所以她的声音很甜。小学里的侏儒脾气很暴躁,因为小时候发高烧,他才12岁就长着一张大人脸,有浓密的胡子,短短的腿,个子还没有1.2米,而且以后都长不高了。有个和我同年的女孩子,我还没读二年级的时候她就在读二年级,比我小了三岁的妹妹读二年级的时候,她们成了同班同学,后来她小学都没毕业就出去打工了。校长的孙子是个傻瓜,上厕所的时候掉进了粪坑,被人从粪坑里捞出来的时候哭哭啼啼,再也不肯来上学,后来转学了。那是八年前的溪西完小。现在的溪西完小装修一新,喷着阳光般的橙色漆,有了自己的校门和围栏。年轻人跑进新修的篮球场里面打篮球,阿姨们在操场上跳广场舞。现在的小孩确实生在了一个好时代。凉!
我现在19周岁了,是个大二的学生,却在学弟和学妹甚至是同龄人面前常常以老人家的身份自居。我自诩比城里的孩子更为真切的感受到了时代变化,在阅历方面更为厚重。但我同时也在为自己孩子气的心性不断的买单。从年纪来说,我只是一个青年。承蒙余秋雨先生指点,袭了文明人这一身份,原来不单单只有我一个人过着多种年龄重叠的生活,便放纵自我本我与超我在各个年纪里自在玩耍。自在,极好!
(今天有感而发所写,因为太困了,所以便匆匆结尾,哪天心情好了我再来重新修正,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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