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地书

作者: 渐和 | 来源:发表于2017-09-03 21:26 被阅读16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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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暑假回家,高铁刚驶过芜铜界线,铜陵市文旅委就给我发来上面这么一条短信,顿生无奈,哂笑自己:我在铜陵,到底扮演这什么样的角色?故人,还是旅人?

    我不知道。


    许久不联系的好友A在朋友圈里发了一首词,辛弃疾《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记得初次读这首词的时候,是长姐送给我的《宋词三百首》的书上,就特别喜欢其中的“却道天凉好个秋”。那时候就想着辛老先生就应该是一个阴郁晦暗之人,后来初中学到《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语文老师告诉我,辛弃疾是豪放派词人,遂改观,深学。

    记得以前A也和我一样,日常生活中,偶得一咏,便文章诗词抒怀出来。虽鲜有佳作,亦能排心中之落寞。自A读大学之后,就几乎看不到其动态更新了;毕业去了省城工作,他的朋友圈就再也没有更新过。这次发了《丑奴儿》,我还特意去他的朋友圈里看了一下,上一条动态在三年前的四月份。

    我也没有去问A怎么回事,好久没联系,问了也是几句寒暄的客套话,之后肯定会不了了之。一个文艺青年在这时候突然发这首词,基本能断定遇到麻烦了。可我又能怎么办呢?一个在校生的无能无力,空自嗟叹而已。

    按理说,离家不近的他,若是异乡骋怀,完全可以回家以解游子之愁。我们这个年龄段所烦恼的无非就是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工作不顺,根本就没脸回家。在外地,家里人好歹可以跟别人说起,你在奋斗。


    十七八岁的我,当年也会为赋新词强说愁,那时的文章里多多少少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辞藻,好来彰显自己的博闻强识。不经历生活的苦楚,只能从别人的文章里来勾勒自己的晚年生活,像杜甫一样凄苦潦倒,亦可像海子那样活不到那一天。

    年少的我,写过不少游子思乡之文。待自己去异地读完大学之后,还在不屑古诗词中的文人骚客那种“每逢佳节倍思亲”的靡靡之语。本科四年没法尝透“月是故乡明”的深意,研究生就想着把自己发配的更为遥远的极西极北之地。

    随着年岁的见长,对家乡的感情,从起初的逃离和厌倦,渐变成了接受。自己也诧异有这样的感情变化,研究生期间,我一直在寻找,到底是什么样的因素引起内心的波动。我所鄙夷的“男人思乡”之情,到现在自己时常怀念和长姐二姐嬉闹的日子,每当回想,久久不能晃神。

    我无法解答这种内心的变化。照常人理解,只有在外面受尽苦难,才觉家的温暖;只有每逢佳节,才会更加思念。于我而言,我在外地过的便不算难堪,甚至可以说是逍遥自在,没有古时的“烽火连三月”,也没有“少小离家老大回”,可依旧日夜思念家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


    暑假回了一趟家,在家呆了两天,又回到学校。

    铜陵市文旅委给我发的那条短信着实震惊了我。离开家乡六年,从没有觉得自己是家乡的过客,这一条短信,把我拉回了现实:我从来就不是家乡人。

    我是一个异乡人。

    我的家乡在哪里?我不知道。

    “如今尝尽愁滋味”,真的是“欲说还休”呀。好友A是不愿回家,我是不能回家。个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母亲让我在家多呆几天,我何尝不想。

    无奈学业任务重,毕业在即,看着自己尚无一技在身,工作无望啊。长姐心生疼爱:“如若不能毕业,就不毕业了,身心健康比什么都重要。不要觉得硕士学位证有多重要,都照你这么想,那些大街上没学历的人还没脸活了?”

    我当然知道身心健康的重要性,我当然也知道家人希望多看我两眼,想尽办法来挽留我,我当然也可以在家多呆几天。在家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我也知道很舒服。

    我在异地想过的日子,就是回到家的日子,我所思念的家乡也正是家里亲人的疼爱。可这也只能是想想而已,我们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也要为自己的生活奋斗着。


    你要问我,今年暑假最舒心的是哪一天?

    我想,必定是8月27号早晨,伴着悉疏的虫鸣声,从自己柔软的1.8m的大床里醒来,窗外晨光熹微,茂林修竹,枝繁叶茂。下楼看见父亲坐在门口的竹椅上,穿着我给他买的白色T恤,踏着拖鞋,一手端着母亲泡的新茶,茶叶还在手心里翻滚着,那是今年清明时节母亲在山林中亲手采摘的;一手拿根油条,细嚼慢咽着。母亲在门前的花坛边,摆弄着手机,给花拍照,看见我来,得意的跟我说:“儿子,这么早就起了?你来看看这些花草,开的多艳。你要是五六月份回来,墙角的荷花、睡莲都绽放,争奇斗妍。”我知道,这是母亲一个人在家闲来无事,拾掇些花花草草。房前原本就不大的空地上,愣是被母亲整出一二十种花草来。

    “老妈,真好看!”我睡醒惺忪回道。走出屋檐,望着蓝天,晴空万里,一碧如洗。

    日子,就应该是这样有条不紊,慢慢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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