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申明:本文参加“423简书故事节”,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
我的父亲母亲对于别人,父母亲是一个温馨的词汇,于我而言,已经是痛苦的回忆了。
我很怕听《父亲》、《母亲》、《回家》之类音乐,怕看《妈妈再爱我一次》、《唐山大地震》之类电影,因为我已经失去了他们,永远……但是,我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还是喜欢反复听各种版本的《父亲》、《母亲》,以及《我的父亲母亲》的背景音乐,甚至把它们刻录成CD放在车上播放,体验那种泪如泉涌的感觉,害怕时间抹掉记忆。
当家人看电视剧掉眼泪的时候,其实我也是,但我不能,即使眼泪打转。因为孩子在她爷爷百年之后,写过纪念爷爷的一首诗《我们长大了,他们却老了》,直到今天我还珍藏着,隔一段时间就拿出来看看,并且还在她爷爷的坟前读过。她安慰我说,老爸,知道你是最坚强的,我永远爱你!我不能辜负了她。
很长时间就想写一写与父母有关的东西,可始终无法做到。只要一动笔,内心就莫名的烦乱、悲伤、激动,今天终于下定决心。因为昨天晚上我梦见了双亲,而我即使耽误了高考也顾不得了,执意要回家给他们送钥匙,不让他们久等。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想我会的。他们不在了,才对“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有了更深层次的的理解。我从初三年级就开始在外地上学,直至工作至今,在父母身边时间很少,始终觉得亏欠他们。古语说,父母在,不远游。我上班的地方,离他们很远,我和父母就互相牵挂得多。
我的母亲生于大户人家,出落得漂亮,个子高挑,外号“二姑娘”(吕剧《王小赶脚》里的角色)遗憾的是,我们几个都没能遗传母亲的外形,自然灾害吧!自小体弱多病,典型的小姐身子丫鬟命,属于农村里俗称的“药罐子”,常年不离药,中药、西药吃了无数,常常是东家借了西家借,我们兄妹三人却帮不上多少忙,不管是上学的还是不上学的,有时间就去打草喂兔子、打菜喂猪,或者采集半夏、远志、车前子、生地等草药换点小钱。有时顺便在野外挖个坑,烧一些地瓜、棒子、土豆、黄豆之类解解馋,采摘一些酸枣过过瘾,或者吃些野茄子、茄子就着葱充充饥。生活虽然艰苦,还是充满了乐趣。
母亲手巧,工于女红,人缘好,属于村里的能人,村里常有人跟她要鞋样,做衣服、被子、鞋子、帽子等等,是一把一等一的好手,常常去给人家帮忙,无论红白喜事,都是热心肠。别看那时候生活艰难,母亲依然能够把简单的生活料理得有滋有味,即使是顿顿吃咸菜,也要把咸菜弄出很多花样,我们觉得习惯了,邻居可是直羡慕。最让人眼馋的是,母亲常常种一些芝麻,收获了之后,做成芝麻盐,洒在煎饼上,卷着吃,那叫一个香啊!想想都流口水。我的小伙伴就经常拿着煎饼到我们家来,为的就是跟母亲讨点芝麻盐吃。
我家西窗下有一盘磨,磨煎饼糊糊用的,有时也磨小豆腐、豆汁。小时候经常天不亮就起来,开始推磨。母亲开始摊煎饼,摊一大摞,可以吃很长时间,最后在草木灰里再焖上一罐子鱼头咸菜。快过年了,才磨一些大豆汁做成豆腐,我和哥哥就可以蘸着酱油大快朵颐了。如果粮食不够吃的,就加一些野菜做成小豆腐,或者是实在难以下咽、令人痛恨的菜饼子、菜蛋子、菜窝窝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今天的人们营养过剩了,三高太多了,餐桌上,饭店里反而经常出现这些食品,肯定不是忆苦思甜,而是为了换换口味,多吃一些粗纤维)。到了有槐花、榆钱儿的季节,就可以使得餐桌更丰富了,母亲把它们做出很多花样。只有到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饺子,至于面条,那算是病号饭,没生病是吃不上的,除非装病。后来生产队分的粮食稍微多一点,母亲就磨成面,每个星期让我背着一书包面,到舅舅家擀单饼吃,和舅舅家一起改善生活。但是即使我到舅舅家比较勤,舅舅家的公鸡也和我没有混熟,以至于有一次我被一只英雄公鸡啄破了嘴,我也差点被吓破了胆。大概是舅舅家的公鸡记仇,我们吃饼,它们连渣都吃不到,只能闻味儿吧。
到了冬天,天变短了,农村也没什么事可做,就一天吃两顿饭,上午一顿,下午饿了,自己就泡煎饼吃,或者吃煮地瓜。那时候肚子里没什么油水,母亲让我们泡煎饼时放上一点猪大油吃,香得不得了,这在今天是不可想象的。地瓜是主食,几乎顿顿吃,煮地瓜、蒸地瓜、烧地瓜(还在蒸地瓜的时候,在锅边蒸"趴鼓"--窝头、饼子),把地瓜切成干煮着吃、烤着吃、磨成面吃,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储藏井,里边放的都是地瓜,这就难怪地瓜为什么成为人见人烦的了,很多人因为吃地瓜太多,造成胃酸过多,得胃病的相当多。不可否认的是,地瓜在那个年代为了人们的生存,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居功至伟。当然,今天我们一家人还是喜欢吃它,因为是最好的清肠食品、抗癌食品。那个年代得癌症的极少,大概得益于地瓜吧!我现在回老家,一定要从哥哥姐姐那里带回很多来,黄瓤的、红瓤的,口感特好。也送给邻居、朋友一些,共享。
我小时候也是多病,经常肚子疼,或者头疼脑热,一不舒服,母亲就摸过我的左手给我叫魂,一边往手腕吹气,一边念念有词,有一首记得不清楚,什么“荡荡游魂,何处留存,或在山岗,或在树林,司命灶君,保佑精神,当庄土地(本村的土地爷),送回家门......来来来来”之类的,有一首则记得特别清晰:“八家子邻居罩宅中,家神说话路神听......破解破解,破解后福来,小灾小灾,光去不来。”说来奇怪,有时还真管用,可能是心理暗示吧!但也有失手的时候。我清晰的记得我小时候,一次高烧不退,吃药什么的都不起作用,母亲怀疑我可能是被吓到了,便带我找一个邻村的神婆叫魂、掐算,那个神婆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们是在哪个地方受了惊吓,掉了魂儿,并教给母亲收魂之法,竟奇迹般的好了。
小时候的娱乐活动挺多,我也特调皮,母亲慢慢也就懒得管了。扔砖打瓦、跳房子、逮狐狸、掏鸟蛋、摸鱼儿、踢沙包、藏猫猫、打杏核、打链条枪等等,甚至模仿电影做些游戏,有些游戏只能用地方语言说,不知用什么文字叙述。打群架是我们最擅长的,甚至模仿电影分帮分派,依地形做些战术布置,也经常和邻村打。之后再去偷瓜窃枣,扔到水里,一帮小小子呼呼啦啦跳到水中,个个做浪里白条,打起水仗也是毫不含糊,水是自然要喝的,但没人在乎,胆子小的只能做岸上观,羡慕得不行。最后回家可就麻烦了,母亲用指甲在身上一划,就知道有没有偷着游泳,少不得挨揍,甚至拿着棍子追出来,鸡飞狗跳的。虽说样子吓人,但多数也就是做做样子,饭是不敢吃了,下次还是这样。我也知道她是担忧我,可是伙伴一叫,就什么也顾不得了,十万火急的溜号。有一次打架,把一件新半袖撕烂了,光着上身回家,说是洗衣服不小心掉到水里边了,母亲反倒没责罚,只是嘱咐我多加小心。
跟着哥哥出去用弹弓打麻雀、用面筋粘知了也是一大乐趣。哥哥打麻雀,我就给麻雀褪毛,回家用碗炖着吃,据说麻雀肉性温,能补虚。在那个缺少荤腥的悲惨年代,能够吃上麻雀肉,简直是无与伦比的美事儿。哥哥拿一根长杆子粘知了,我就拿一根长线串知了,把知了的翅膀折断,声膜捅破,特乐,经常是粘一长串才罢休。回家一腌,炒了、烧了、烤了,特香。有意思的是,我女儿就坚决不吃。那时候 ,只要下雨过后,我们就出动,拿铲子、草棍儿,出来找知了龟,看到树多的地方,就钻进去,找地上的小洞洞,一般我们找的很准,浅的伸进草棍儿,知了龟抓住草棍儿就被提上来,深的就用铲子挖,傍晚就拿手电出来照树干,也是经常逮到,有的正在蜕皮(蝉蜕还是一味中药,我们经常捡来攒着,卖钱),充满了乐趣。我去的最多的地方是爷爷家,那里树多,知了龟多,当然了,还因为爷爷家有两颗相当有年头的大葡萄树、大葡萄架,还有好几棵相当有年头的大石榴树。后来学了法布尔的《蝉》,才对这个小生命有了更多的了解——四年地下黑暗的苦工,一月日光中的享乐,这就是知了的生活,所以知了天天不知疲倦的可着劲儿的唱,可着劲儿的享受生活。那时候,知了龟很多,不像现在,拿着强光手电寻找知了龟的先生、女士、孩子们,比知了龟都多,因为高蛋白,味道美,无污染,好玩儿。收获最多的时候,是暑假回老家,我和姐夫出去逮知了,带上小半桶盐水,强光手电,到树林里去,拿手电照地下,恶狠狠地晃树,甚至到树上去晃。知了有趋光性,纷纷飞到地上,然后我们就拾到水桶中,一个小时就收获大半桶,很是过瘾。
儿时对于父亲的印象几乎没有,闯关东多年,在铁路上工作。他曾经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中专生,到青岛上学,因为找不到住处,坚持不下去了,被迫退学回家,又受生活所迫,和村子里一帮年轻人做了关东客。我对他的第一个印象就是有一天晚上,我还睡得迷迷糊糊,被弄起来,我闯关东的父亲回来了,很是诧异。之后关里关外的折腾了好几次,因为家里生活实在是太拮据了,母亲自己艰难地带着我们兄妹三人,生活实在困顿,快撑不下去了,坚决要求父亲回来。父亲回来了,可是好像生活并没有多少改善,当然这是那个时代的特点,大锅饭使然,倒是多吃了不少瓜果,生产队分粮食、分草有劳力了。
父亲是个热心肠,谁家有事就到谁家帮忙,盖房就是高手,谁家盖房子少不得被叫去指点一番,盖鸡房、垒锅灶、盘火炕都是自己动手。写得一手好字,年年帮邻居写很多对联,我就在旁边打下手,也跟着学了不少写字的技巧,今天我写字的功底就是得益于父亲的教育。因精于算账,后来做了多年生产队的会计。这些都是值得我骄傲和学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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