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枫回到学校，晚自习才刚刚开始。九（2）班在三楼，他匆匆上楼，语文老师正在班级辅导作业。他在教室的窗前犹豫了一下。是现在进去喊薛自豪出来，还是等到下课再喊。他向教室里看了看，绝大多数的学生都在专心地跟着老师订正作业上的错误，只有薛自豪在那里翘着二郎腿，嘴里嚼着口香糖。
张枫走到前门外面，语文老师刘劲松看到他，以为有什么事情，就走到了门口，张枫轻声地说：“刘老师，我找薛自豪有点事情，麻烦你帮我叫一下他。”刘老师转身对着薛自豪说：“薛自豪，你出来一下。”薛自豪来到门口，发现了班主任张老师，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枫对薛自豪说：“跟我来。”薛自豪就跟着张老师来到了办公室。
张枫坐在办公室他自己的座位上，薛自豪站在他的桌子旁边。张枫一脸严肃，看着前方，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看薛自豪。薛自豪一开始进来，还昂着头，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他瞟了瞟张老师，见张老师没有看他，就转过头。站在那里，他的头慢慢地低了下来。
他俩就这样僵持了足足有十分钟。
这边张枫已经理好了思绪，酝酿好了感情，准备开战；那边趾高气扬的薛自豪的傲气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低着头等着挨批。
张枫说：“薛自豪，晚自习刘老师在给大家订正作业，别的同学都在练习册上修改，你在干什么？”
“题目太难了，我做不出来，老师订正，我也听不懂。我不知道咋写。”
“那你嘴里边还在嚼着什么？”
“我没嚼东西。不信你看。”薛自豪张着嘴巴，让老师看。原来在跟老师来办公室的路上，他已经把嘴里的口香糖吐掉了。
“不要跟我狡辩，你自己当时在干什么，你不知道吗？”张枫把声音提高得很大，整个屋子都能听到。
薛自豪低下了头。喏喏地说：“对不起，我是嚼口香糖了。”
“我问你，下午上体育课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不小心把尹卓给绊跌倒了。”
“他有没有受伤？”
“当时他的手臂擦破点皮。老师问他要不要紧，他说没事。”
“你是怎么把他绊倒的？”
“我为了能抢到球，用手把他往边上一推，他就跌倒了。”
张枫听薛自豪说的，好像能说得通。他让薛自豪在办公室里先站一会，他有点事情，马上就回来。
张枫再一次来到九（2）班教室，刘老师的作业已经订正完了，让学生在做作业。张枫请刘老师把另外两名男生叫到教室外面的走廊，在走廊里张枫询问了这两位同学下午体育课上发生的事情。他俩也看到了尹卓被薛自豪推跌倒，但是不是故意推的，不好说。
张枫来到了办公室，薛自豪很沮丧地站在那里。薛自豪一米七五的个子，体格健壮，看似性格暴躁，其实也是善良的孩子。他父亲没读过书，也没有技术，靠在外打零工贴补家用。母亲患有精神病，常年吃药，平时呆呆傻傻的。他免不了遭受同伴的嘲笑戏弄。这让他十分敏感，对来自外界的哪怕一点点的伤害，哪怕别人是无意的，他都会暴跳如雷，并且大打出手。导致同班同学都对他敬而远之。
张枫对薛自豪说，在体育课上由于你的失手，导致尹卓的手臂被地上的石头划开一个大口子，在镇中心医院缝了五针。这就是刚刚发生的事情。张枫拿出了医院的病历和缴费单据。
“老师，是我失手伤了他，我赔钱。我明天让我爸爸赔偿他家的医药费。”薛自豪说。
“如果你能认识到错，明天尹卓来，你要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向他道歉。能做到吗？”
“能做到。我晚上给我爸爸打电话，让他把钱打过来。”
“你爸爸在哪里干活？”
“在湖州。”
“湖州比较远，如果你晚上打电话给他，他一晚上可能都睡不着觉，明天也许就会赶回来。这样一来一回不仅需要路费，还耽误工作。不如这样，不要在电话上跟你爸爸说这事，等他什么时候自己回家以后，你再跟他说。”
“那医药费怎么办？”
张枫拍了拍薛自豪的肩膀，说：“医药费我先帮你垫上，你要记着明天向尹卓道歉。”
“好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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