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世事周年祭

依然是春夏秋冬四季变换，依然是日出月落昼夜交替，一切好像都在破釜沉舟的继续，却永远不同以往，家里到处都是逝去亲人影子，可是再也看不到她的面孔，五月十四这个日子，将永远的载入我们家庭史册，这一天，我的爸爸没有了妈妈。无论心情是愉悦的、舒畅的，是郁闷的、低沉的，都会想有你的身影，梦里相见千百回，醒时不再见亲人，人生能有什么大事能比得了和亲人的团聚，又有什么悲欢离合能够比得了和亲人的生离死别？

上天给了一个疼我爱我的奶奶，也就注定终有一天会离我而去，可是她走的时候我却不能在她身旁，这是我终身的遗憾，自责，后悔，抱怨，一切都没有用，一切都来不及。

奶奶其实一向身体很好的，二零一四年冬天，远在新疆的小姑把老人接了去，说是趁身体还好，让老人浪一趟，看一下外面的世界，陪表弟做个饭，奶奶也一意要去，爸爸再也不好拦挡，于是一说二就小姑父立马就来接走奶奶，当时我也全然不知，记得那天我给家里打电话，是三姑接的，我问奶奶去哪了，说是已经去了新疆，他们刚送走。我想想也是，老人待在大山沟里一辈子，没见过什么世面，唯独见过的世面也就是前几次去的新疆和我上高三时给我陪读的那段时间，其余的不是和家里的家禽牲畜打交道，就是和那片贫瘠的土地卿卿我我，二姑也在那边，让她去新疆看看外面的世界，还是很好的，所以也就没多说什么，去就去吧。可是谁也没有料到，一五年春节，正是万家灯火过大年的时候，小姑打来电话说奶奶病得很厉害，自己的母亲在几千公里之外病倒了，爸爸一时也措手不及，不该如何是好，小姑他们到处跑，检查治疗，稳住了险情，差不多清明的时候小姑父把奶奶送了回来，那是的奶奶已经很虚弱，直到去世，从来都没有躺着睡过觉，一直都是坐着用枕头支着头，那种痛苦真是难以想象。自从奶奶回来后，妈妈一直晚上陪她睡觉，倒是爸爸做儿子的和我这些做孙子的没有陪多少。去年过年的时候，奶奶上厕所已经很困难，通常都是由妈妈扶着去，偶尔有那么几次妈妈会让我去，后面我也去了学校，就这样一直到了清明前一天，我和表兄回家时，在家里只呆了三个小时，那是奶奶还能下炕，临走的时候，我还给老人嘱咐，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我就立马回来，就这样又匆匆离别而去，到五月份时，奶奶连给我打电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妈妈打电话说奶奶下不了炕了，离不开人，每天晚上她都看着，作为一个儿媳，能够夜以继日，不离不弃的照看婆婆的，天下能有几个，五月十二号，二姑从新疆回来，我在兰州火车站接的她，把她送上了回家的大巴，二姑回来了就和妈妈两个人一人一个晚上轮流照看，六月二号，我回到了家里，奶奶拉着我的手哭了，当时我也哭了，我回到家，晚上还是由二姑和妈妈轮流看，白天我帮她们抬着挪挪身子，妈妈干活二姑不在的时候我就看着，奶奶要方便的时候我就赶快跑去叫妈妈。那时候，奶奶就是想见我妈妈，过一会，总让我妈妈进来让她看一眼，也许所有的人一辈子都体会不到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婆媳关系，是亲如母女还是亲如父子？是同锅共饭多少年体内流淌一样的血还是朝夕相处难以割舍的筋？在这样一个婆媳是非长绵的时代也许无人能理解这样的感情。有一天具体是哪天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是个晴朗的黄昏，爸妈都去了地里，我和二姑看着奶奶，二姑说奶奶有点和以往不一样，我就赶快去了地里把爸妈叫了回来，毕竟爸爸是男人，回到家，奶奶还是和往常一样，不大一会亲房家的一个大爷爷来了，说看看奶奶怎么样。六月十四号小姑在陪表妹高考完后回来了，由于我约的驾照科三考试是六月十七号，所以十五号我就去了兰州，临走时我给奶奶说我要走了，完事马上就回来，奶奶用那已经非常微弱的声音说让我不要走，我知道，老人一辈子最舍不得的也就是我了，但是世事难料，十六号去练了一天车，十七号考试，虽然考试前一天乃至考试前几个小时发生了些事，但是那次的考试很顺利，一次就过了，当时心里也高兴，就给家里打电话，妈妈接的电话说奶奶还是那样，没什么异常，我也心想等把驾照拿上了就立马回家，本来科三考过第二天就可以考科四的，可是六月十七号正好是星期五，只能等到下一礼拜一的六月二十号才能考，所以我也就没回家，十八号早晨我醒来之后就给家里打电话，是二姑接的电话，说奶奶还是那样，低头纳闷的，不说话，我也再次说考完试了马上回来，就挂了电话，中午一点钟，小姑的电话打过来了，我接起电话，电话的那边已经哭成一片，小姑说奶奶刚走了，顿时天突然塌了下来，我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再不要说等什么考试， 就立马起身，从兰州到家三个多小时真是度时如年，在车上，打电话说第二天就出葬，那时真恨不得司机师傅把车开得跟飞机一样快，下了班车，已经是下午七点多，是舅舅接的我，我先和舅舅去街上买了些零碎的东西，到家都九点了，进了大门院里人很多，厨房里人也很多，所有的人都在忙前忙后，其他我什么也不记得清了，我只记得我进门爸爸那种落魄的面孔和可怜的样子，十八岁时失去爸爸，现今又没有了妈妈，我的爸爸没有了妈妈，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时怎么能没有泪水，怎么能没有悲伤？奶奶就这样走完了她的一生，至于料理后事，不想再多写了，再好的后事也比不了奶奶想喝最冰的水时妈妈打电话让我给买俩雪糕来的实在。

人的一生，一抔黄土，一缕青烟，明天就是奶奶一年祭日了，愿奶奶在天有灵，茶果献饭，来品来尝，你的子孙后代，不会忘记你！

丁酉五月十三

祖母世事周年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