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张小川想,自己一定会一边骂着傻逼一边大耳刮子毫不留情忽闪忽闪就过去了。这特么纯是一桩骗炮行为么,一眼即知明白得彻彻底底。但是偏偏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是像入了魔障,借口、宽恕、甚至一些懒懒的惰性和软弱,好像没那么多气力和耐心和胡木计较。将就着将就着,就这么算了吧。
张小川是相亲认识胡木的,第一次见面因为胡木的出差就耽搁了差不多整一个月。介绍人是单位一个热情的奶奶,每天跟在张小川屁股后面念叨“姑娘你的事儿交给我”,“这么好的姑娘不该这么单着,真作孽”云云,张小川稀里糊涂就跟着介绍奶奶见了胡木,第一眼并无好感。他长得太普通,普通到你因为找不到特质而对他的脸有些厌倦。不太高,也不太帅,家境如何也不知道。相亲的几大要素全负分,张小川出于礼貌一直陪着笑脸。但是后来发现胡木是一个俗称特别嘴贱的段子手,一上来几句话喷的张小川瞠目结舌,心里就有了种暗暗的爽:女孩子都是这么贱,内心就那点儿残存的骄傲,又想被赏识又想被征服,纠纠结结的,就上了不知道谁家的船。
张小川又一次拨了胡木的电话,照常的忙音,嘟……嘟……嘟……对不起。靠,又不是你他妈不接我电话你对不起个屁!老娘我还不爱听这没用的!张小川发现自从和胡木在一起之后自己的脾气越来越大,开始时候几个星期不见面她都觉得没什么,乐得逍遥,前所未有的自在,胡木每每微信追过来她都是淡淡的看心情回。只是彼此都是淡淡,对方满口的爱听起来像啪啪打脸。没有人会在见面24小时不到就会爱上谁至死不渝,哪怕蓝色生死恋那也是兄妹,再深的一见钟情也只是情绝非爱。张小川冷笑着看着自己沉沦进去,越陷越深。而胡木好像消失了。
这不是个玩笑,胡木就像一段烟雾,缓缓注入空气里弥漫成烟了,然后软软地融化掉了。张小川看见了,他的声音、尖刻的幽默、短粗的头发,突如其来地消失,就像烟头闪闪发亮的几颗星星,飘散在空气里,几秒钟就成了一个呼吸。不见了。张小川突然有些迷茫,自己好像从未见过这个人,他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他的轮廓和声音,还有寥寥可数的短信和电话,在手机里干干净净荡然无存。
张小川想,自己究竟是不是有过男朋友?好多记忆总会像自己凭空捏造。一切经历都好像打了一场乱仗。没有人来对证核实,谁和自己说过结婚?谁亲吻过自己的脸颊?谁给过陪伴?谁曾经牵着自己27岁的手去走过16岁时候会走的林荫路?
她的脑子非常乱,如何也思考不清这个人是否存在过,那一串机械的号码是永远无人接听,短信与微信都是石沉大海,她知道他叫胡木,除此以外一无所知,她没有他的照片,不知道他做什么吃什么玩什么朋友在哪里,她苦笑卧槽我特么连他是不是真的爱过我都不知道。她万分怀疑自己的分裂,为什么会捏造出一个凭空的人物。但是她又不忍卒视,因为觉得这样的自己太凄凉,好可怜。
于是张小川的脑子变得如麻,一切都如此令人厌倦。她按掉安静的手机power——就好像不关机就会有人在那头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喂喂喂表达思念一样。这一切都空白空荡地如此恐怖,她实在厌倦这种旷远寂寥的回声波折来去,怎样都只有自己,一扇软软的墙壁把她挤压、揉捏、充斥……她无法呼吸了,可是又无法死去。她想,我特么的该去看医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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