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最孤独的时光,也是我成长中最重要的时光。
在我十几年的学习生活中,小学和初中是最无忧无虑的,高中是最难忘的。而我的高中生活,是我认为最值得纪念的。
我的父母常年在外地做生意,就连过年都很难抽出时间回老家,好几次都是在外地过的春节,而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住。刚上高一的时候,是表姑帮忙找的房子,我刚刚搬过去的时候,临近的房子都是有人住的,后来,住在那的人都因为各种原因陆续搬走了,印象最深的一个女生,本来跟我还是同一个学校的,结果最后不堪学习的压力转到市里的一个职高去学了一门技术,在她离开之前,我听到她在房间里哭了很久很久。他们搬走后,整个三楼,只剩下我自己。高中的时候晚自习都要上到很晚,每次自己一个人穿过长长的巷子回到住房时,心里都会万分的恐惧。而我担心的事,终究是在一天晚上发生了。
那天我晚自习下课回到住房的路上,刚好碰到房东坐在巷子口的一个台阶上跟家人通电话,听语气好像是闹了什么矛盾。我走到那个巷子口的时候,他刚刚好挂掉电话,于是三句两句就开始跟我聊起他家里的琐碎的小矛盾。聊着聊着,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就慢慢的踱着慵懒的步子靠近我们,房东当时正在为家庭矛盾烦扰的气头上,对这个陌生人的说话语气也不是很好:“你想干嘛,干嘛一直看着我们!”那个人语气更强硬:“你们聊天聊你们的,我就看看而已,怎么了?”接着他们就你一句我一句地吵起来了,我呆呆地站在旁边不敢插嘴。最后那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直接作出一副要打架的架势,房东见状,赶紧领着我回到住房。直到我顺利回到三楼的出租屋,那个中年男人还一直在喊我:“小妹妹,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话!你下来啊!”我飞奔到三楼,轻手轻脚地开门,连灯都没敢开,从桌子上摸出手机躲在门口的墙角边,在确认那个人离开之后,我拨通爸爸的电话,一边哭一边跟爸爸说刚刚遇到的事情。爸爸听完之后就跟我说让我赶紧抽时间再找个房子,这边的房子就先不要管了,房租能退就退,不能退也没关系。后来也就真的搬家了,搬到了我当时的同桌的楼上。搬家的时候,当然还是自己来来回回跑了不知道多少趟才把所有的东西搬完,结束之后我的胳膊又发抖又发软,软到抬都抬不起来……现在想起来,还是能想象得到我当时的那种孤独和无助。之前在一个公众号的推文上面看到过关于孤独的等级,其中一个等级就包括一个人搬家……好吧,告诉自己,那时的我真的很棒。
那天晚上遇到的事情,确实把我吓得不轻,但是事实上,还并没有到要把我吓哭的程度,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住,跟父母长时间不见面,在那种情况下听到家人的声音,一下就击破了我心里的那道拼命捍卫已久的防线。
这还只是个开始。我是在县城里读高中,两周回家一次,弟弟也在老家读书,由爷爷照顾。他比我小十岁。我高一的时候,他才一年级,于是我每次回家,其实也就是为了看看他,给他洗头洗衣服,买几件衣服,做几顿饭。那个时候,我常常觉得,要是妈妈在家就好了。我也好想在每次回到老家的时候,妈妈在我睡觉的床上换好了刚洗的床单,铺好了晒得暖呼呼的被子,吃上几顿妈妈做的饭,临走的时候,妈妈往我的行李箱里放上好吃的。这是其他同学放假回家就会经历的再平常不过的小事情,对于我来说,却是一直以来的愿望,是我每次坐在回家的车上常常幻想的画面,仅仅是想像其他同学一样而已,可是我不能。我回到老家只能自己在房间里转悠半天换床单,铺被子,整理衣服,然后自己为舟车劳顿来不及吃饭的自己做个煎饼。也许我这样的描述,并不能很好的体现我当时的处境,而此刻正在看这篇文章的你们也并不能体会到我当时的心情。我一直都很相信一句话: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感同身受,因为别人不会知道你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经历了些什么。
后来有一次,我再跟妈妈说起我心里的不开心的时候,妈妈也是心疼又无奈。
高中的生活是十分枯燥的,每天都在重复着前一天,枯燥到明天会发生些什么,甚至是接下来的一周会发生些什么,都能想象的出来。五点半起床,六点半到班,午休是趴在桌子上小睡一个小时,晚上十一点结束晚自习。每天的早晚读,周二的数学考试,周三的文综考试,每周的周考,每月的模考。是不是有点可怕?就是这些考试,组成了我忙碌又枯燥的高中。
在那个单调的生活中,我唯一的期望就是高考,期望着高考结束之后能跟父母好好的团聚一下。也就是在那个万分无聊的时期,我养成了一个奇怪的习惯,每次碰到不开心的事情,或者是考试不顺利了,或者是突如其来地感伤了,我都会把心里想的写在本子上。虽然好像我写的那些事情,现在再看的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幼稚可笑,但那也算是记录了我那段时期的心路历程吧。
后来,高考结束了,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开心,而我不定期的抑郁,好像也已经成了习惯了,很多时候就是会突然地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不想做任何事情,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自己一个人反复听着很久以前听的歌,然后默默地伤感。所幸,那只是发发牢骚而已,是情绪的宣泄吧。这三年的高中生活,教会了我一个人生活,自己对自己的未来负责,为自己的未来而努力,自己照顾好自己的方方面面,生病的时候自己去诊所买药,没衣服穿了一个人去逛商场买衣服,然后跟店家讨价还价,虽然每次还是会因为觉得买亏了而纠结很久。这些都是很小的事情,在别人看来这些都显得不值一提,但是我的确就是在一件件小事中成长的。即使是在最紧张,压力最大的高考前几个月,我都没有跟我的父母说让他们其中一个人回来陪我。不会有人知道我那段时间每天在想些什么,又有多少次夜里失眠到两三点。
我知道,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必然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最好的安排,坚持下去,坦然接受,就是对未来的自己负责,也给当初那个满是憧憬的开始,画上漂亮的休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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