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腕交叉着,胳膊被扭在身后,我的头被塞进马桶,鼻子悬在水面上,肖恩对我喊着什么,但我什么也没听见,我在听走廊里的脚步声,一听到它们,我就抓狂。不能让查尔斯看见我这个样子,不能让他看见我所有的伪装:我的化妆品,我的新衣服,我的瓷质餐具,这才是我真正的面目。
我抽搐着,拱起身子,奋力将手腕从肖恩手中挣脱,我让他猝不及防,我比他想象的力气更大,或者也许只是更鲁莽,他没能抓住我,我扑向门口,我刚穿过门框,一脚踏进走廊,突然头向后一仰,又被肖恩一把抓住头发,他用力将我拽向他,于是我们又跌回浴缸里。
我记得的下一幕是查尔斯抱起我,我大笑着,发出一声尖锐而疯狂的嚎叫,我想如果我能大声笑出来,也许情况还有救,也许还能说服查尔斯,这一切不过是个玩笑。眼泪从我的眼睛里流了出来,我的大脚趾断了,但我一直咯咯地笑。肖恩站在门口,面露尴尬。
“你还好吗?”查尔斯不停的说。
“当然还好,肖恩是……多么……多么……多么……搞笑啊。”随着我将重心挪到脚上,一阵疼痛掠过全身。我再说最后一个词时,声音都哽咽了。查尔斯想把我抱走,但我推开他,一瘸一拐的走着,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还开玩笑似的拍了哥哥一下。
查尔斯没有留下来吃晚饭,他逃进他的吉普车,我好几个小时都没听到他的消息,后来他打电话让我去教堂跟他见面,他不会再来巴克峰。在漆黑空旷的停车场,我们坐在他的吉普车里,他在哭。
“你看到的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说。
如果当时有人问我,对我来说,世界上最重要的是什么?我会回答是查尔斯,但其实他不是,而我会证明给他看。对我来说,重要的不是爱情或友情,而是我自欺欺人的能力,相信自己很坚强。查尔斯知道我并非如此,因此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我变得反复无常,吹毛求疵,充满敌意。我设计了一个怪异而不断变化的评估标准来衡量他对我的爱,一旦他没达到要求,我便胡思乱想,我情绪失控,将我全部的野蛮的怒火,我对父亲或肖恩的所有可怕的怨恨都发泄到这个只是来帮助我的困惑的旁观者身上。我们吵架时,我尖叫着,再也不想见到他。我这样大吵大闹了很多次,终于有一天晚上,当我像往常一样打电话告诉他,我改变了主意时,他拒绝了。
我们在公路外的田野里见了最后一面,我们身后是高耸的巴克峰,他说他爱我,但这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他不能拯救我,能拯救我的只有我自己。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冬天的校园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我呆在室内背诵代数公式,努力像以前一样生活,想象我的大学生活与巴克风的生活完全分开,将两者分开的那堵墙原本尖不可摧,但查尔斯是其中的一个漏洞。
胃溃疡复发了,整夜又烧又痛。有一次,罗宾将我摇醒,她说,我在睡梦中一直大喊大叫,我摸了摸我的脸,是湿的。她把我紧紧搂在怀里,让我感到被包裹的严严实实。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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