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英歌h
“男爵”是一匹马。有时候,一匹马留给你的印象可能比人更深刻。
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一群疲惫的威尔逊侦察兵与他们的坐骑一起,来到非洲草原一处名叫恩乔罗的农场,进行短暂休整。那是一片宁静安详的土地。
“男爵”站在一群血统高贵的纯种马中,平凡得好像贱民庶子,配不上如此高贵的名字。它是匹深棕色的阉马,头方得像个盒子。全身毛皮粗糙无光,好像身经百战。
但它有一双深邃、和善的大眼睛,眼中没有暴烈的火焰,却因智慧而鲜活,仿佛看透一切,又毫无畏惧。它会让你放松,犹如面对睿智长者。
这一天,农场主13岁的女儿柏瑞尔骑上“男爵”,带上左轮枪,跟随侦察兵去打猎。为追赶一只个头最大的狷羚,她策马驰骋,惊跑了上千头猎物,离开大部队,越跑越远。而那只狷羚消失在一条长满高草的深沟。
“冲啊!抓住它!”“现在,快上!”她不顾“男爵”发现情况不对后的迟疑,用鞋跟使劲踢它肋骨,两手紧紧抓住缰绳。“男爵”是个士兵,不再质疑她的命令,半走半滑地冲下深沟。
陡峭、光滑的沟壁三面包围着他们,沟里只有望不到边的树丛和高草。出路只有一条:径直前行,穿过草丛。
可是,“男爵”只向前挪了一步,就像冻住一样,柏瑞尔身子僵直,不敢再出声。她和“男爵”陷入了危险之境。
柔软的绿草丛间,露出一个黑色的头颅,头上立着两只为战斗而生的如手术刀一样的尖角。那是非洲大陆最令人胆寒的杀戮机器——非洲水牛!
一只、两只......十几只水牛出现在草丛间,围成半圆,组成坚不可摧的铁链,挡住了柏瑞尔和“男爵”唯一的出路。它们的眼睛又小又圆,红如玛瑙,好像燃着火,身体间隙被光亮黝黑的牛皮填满,头上的一对对锋利的牛角如一排闪着寒光的刀阵。
水牛们排好紧密的阵形,迈着缓慢而悠闲的步子,一步步逼近。柏瑞尔身上那种年轻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气焰已消失殆尽,似乎被水牛身上散发的怒气施了催眠术,动弹不了,只能一只手死死抓住缰绳、一只手拉着“男爵”鬃毛,心底不住地呐喊:“我害怕!我什么也做不了!全靠你了!”
怎么办?后退——背后是连成一体的陡峭、光滑的绝壁,根本跳不上去;前进——面前是一群诡计多端的残暴动物,它们会用角把人刺伤,掀翻在地,用蹄子猛踩在人的身上,直至碾碎。它们每杀死一个人,都是在祭奠一个命丧猎人之手的同类。
似乎横竖都逃不过被水牛碾碎的结局。在战场上,当难逃一死时,前进而死是英雄,后退而亡是逃兵。
“男爵”选择了后退。
它突然转身,猛蹬蹄子,瞬间尘土飞扬。它高高地腾跃,整个身子重量压到后腰,朝着最远最陡的沟壁跳上去——身后的牛群顿时像炸了锅一样,传来一阵阵低沉的似乎能毁灭一切的声音。
就在牛群散开铁桶阵形,准备追击时,高速奔跑的“男爵”突然迅速又漂亮地转了向,再次与距离不足百英尺的牛群正面交锋。
牛群从战术上已败了。它们的队形因“男爵”出奇不意的逃跑乱得一塌糊涂,阵线七零八落,牛角阵撕开的口子,足够一匹甚至两匹马全速通过。“男爵”瞄准最宽的口子,朝着深沟出口冲了过去,快活得好像一只小苇羚,你仿佛能听到它心底的笑声。
很多人认为,狗比马聪明。其实,马的大脑比较发达,它们有自己的一套思维逻辑,远非狗和猫能比。马具有超强的自主判断能力。因为“男爵”,我对此深信不疑。
我们在现实生活当中,很少会面临这种后有追兵、前有堵截的危险之境。但各种矛盾冲突的交缠,同样会常常将我们置入进不得退不能的困境。也许“男爵”的故事能给我们一丝启迪。我们再笨,智商也不应该输给一匹聪明的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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