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我们都会拨打和接听很多个电话,有没有一个瞬间让你难忘?有没有一个电话让你泪流满面?
记得,上大学那会,每个宿舍都安装了一部201电话,每天下晚自习,我都会跟家里打电话报平安,偶尔家里也会给我打过来。那时,手机对于我们还是奢侈品,每当宿舍电话铃响起,我们都会非常欢快的跑去接,然后扯着嗓子喊:某某,你妈妈打电话来了,仿佛都是自己爹妈一样,兴奋不已!
在大二上学期的一个晚上,接到远在千里以外的妈妈的一个电话:她哽咽着,说你外公在一周前已经去世了,因为怕影响我学习,没告诉我……我忘了后来怎么挂的电话,只记得在我年轻的生命中,还没有过如此的感觉。只觉得眼睛睁怎么努力都打不开,止不住的眼泪流出来……这也许就是我第一次真正体会到悲伤
开学前的那个假期,我如往常放假一般,从成都坐车回到贵州的家。
到达那天下午,看到外公坐在门口,夕阳黄红红的照在他的脸上,却晓得异常的白,但仍旧挂着微微的笑。看到我,嘴略张开了些,却只从喉咙里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最后还是抬了抬手,算是给我打了招呼。
回屋,老妈正在做饭,淡淡说了一句,你外公肝癌晚期,她声音很小,眼睛红红的。
从我记事起,外公一直是独自端着一个洋瓷碗,添一大碗饭,夹一些菜,坐在屋门口那张椅子上,大口大口刨碗里的饭!吃的很香。我问妈,为什么他不跟我们一起坐,她说,年轻时候得过肺结核,后来治愈了,但是还是怕传染我们,所以他从来不跟我们一桌吃饭。
那天晚饭时间到了,外公照旧端着那个洋瓷碗,但是里面的食物很少,也吃的很少。妈说,他疼得厉害。
1984年左右,爸爸部队转业,举家迁到贵州他的单位,独生的外公(跟外婆离婚了,外婆觉得他成分不好,纨绔子弟)跟我们一起从四川老家来到贵州定居。爸爸是狱警,经常值班。妈妈在监狱自办茶厂上班,经常加班。我从小的饮食起居都由外公负责。
他是高个,高挺鼻梁,皮肤白,双眼皮的大眼睛总挂着微微的笑,爱穿衬衫和蓝色西裤,从来都是干净笔挺的!邻居都说我外公是个利落的老头。
外公很勤快,家里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一人全包,很安静,不爱念叨。唯一的爱好,就是跟隔壁的小青年打打扑克,老妈问他,今天输了多少,他总是泯嘴微笑:不多不多,一两块钱。我妈也懒得跟他深究。
记得小时,他每天会到床前叫我起床,我就发脾气乱蹬被褥,他就挠挠我的脚心,我更蹬得厉害……
每天他会做好饭菜,装在饭盒里,步行15分钟,送到茶厂给我妈吃。有一次,大概送晚了点,我妈等到饭的时候,已经没有时间吃就要上班了,她大发脾气,把饭盒一下摔到地上,饭菜撒了一地!外公对周围的人微微笑着:我这个女儿就是脾气怪,你们别笑她。蹲下身去捡饭盒,牵着我回家,却没生气。
直到2000年,外公一直在贵州,很多年没回老家,他逢人就说,他是四川人,四川好得很,老家还有自己的一所房子,他以后是要回老家生活的。只是老妈一直很忙,没空领他回去,让他一个人走那么远,我妈又不放心。老家有他的一个哥哥,在帮他看着那个不大的两层旧木楼。这些年,他一直没回去过。
吃完饭,他对我说,燕子,你考上四川的大学了,假期结束带我回老家去看看。我说,要的。
第二天,我带着外公去医院输液,他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我感觉他不太舒服,但他却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微笑的望着我,仿佛在安慰我似的:没事,很快好了,你假期结束,我就能跟你一起回四川了!
假期很快就要结束,我要启程回学校了。外公仍旧不好,更瘦更白,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嘴唇哆嗦两下,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临走那天,外公没有跟我一起走。我忙着收拾东西,跟大家道别,没空跟他聊天。他依旧安静的坐在门口,眼睛望着我,望着我要走的那条路的远处。上车之前,我轻声对他:公,我走了。他又略略张了张嘴,没说话,手向我摇了摇。
回到学校后一个月,妈给我打电话,说外公走了……
外公去世后,暂时安葬在贵州。后来,爸爸退休,举家迁回四川,外公的坟也迁回老家,依照他身前愿望安葬。每年,我都会去看他,给他烧点纸钱,让他有空去找老朋友打打牌。
每每回忆起,那个让我泪水直流的电话瞬间!无法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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