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拆书匠
《显微镜下的大明》
天下透明——大明第一档案库的前世今生
4:3 天下第一档案库
大量的档案库被收归到了当时的后湖,也就是现在南京的玄武湖。
为什么选后湖呢,因为这里中间有一片小岛,与湖周隔开,一座通往小岛上的桥都没有,是一个天然的禁地。工作人员往返湖上都需要乘船。
防潮、防火、防虫蛀相当严格。据一个姓毛的老人建议,朱元璋把所有的屋子都修成了东西开窗。早上东边的太阳直射进窗子里来,晚上西边的斜阳射进去,有利于排空屋子内的湿气。这还不够,这些黄册还需要晾晒书本的晾晒架。木头的太容易损坏了,他们专门用了金属质地的。
至于防火,黄册库里严禁动火,晚上不能点灯,冬天不能点炉子。厨房也要离开黄册库很远。就这么严格的管制下,黄册库存在的两百六十多年,奇迹般地一次火都没着。
人员设置上,总管黄册的是户部给事中,还有一位监督户部办事的广西清吏司里的人员。
除了日常整理、晾晒黄册的差役,还有重兵把守。
由于没有桥梁,所以有三十七个船夫和十二条官船。每十天只有第一,第六天才可以通行。而且通行的时候,主事官员的文书、守备太监的钥匙,一样也不能少。这个被称之为过湖。
接下来是围绕过湖展开的官场斗争。
弘治元年,一个叫郭镛的太监,奉命去两广公干。途中路过黄册库,一定要进去看看。南京的御史们上书弹劾了郭镛,郭镛的两广差使就被夺去了。
宦官们极为不满,他们伺机报复。弘治三年,司礼监的何穆奉圣旨,前往后湖巡视。为了报复,对官员们提了很多建议。这些建议很多就是揪出了御史建议中的漏洞,这样呈报上去,显出御史们的失察。
另外,本来黄册库就是个冷衙门,油水很少,有的时候官员们偷偷地捕几网鱼,在湖里开点小田种种,改善一下生活,这回何穆一来,也不许了。
其实上次郭镛强行进湖内,就是为了查一查管理人员占湖田的事情,结果就闹出了这矛盾。
这次之后,湖禁变得更严,较量也以官员们的失败而告终。
4:4 黄册攻防战
黄册制造完了,归类到后湖还没完,每个府、县以及下面还要复制一份青册以作备份。可见,整个体系一开始是想打造得严谨,让人没有空子可以钻的。
然而,问题从工作人员开始。
整理黄册的信息和数据可真是个苦差事。条件恶劣,湖面瘴气重,夏天不能熏香驱赶蚊虫,冬天不能取暖,这种情况下,很难不生病。而限制严苛,工作人员哪怕是生病了,也不能破例,只能每旬一、六两天过湖,其他时间都得呆在湖心岛上。有一件事情特别彰显这件事的严酷,就是有一个人在岛上病故了,遗体也得一直搁着,直到一、六日才能下岛去。
这些干活的人都是从国子监中选出来的。本来,国子监的监生需要一段实习履历,证明干得不错,就能正式进入相关部门继续工作。但是,在黄册库干活是不被计入实习期内的!而且,明朝迁都之后,压力全部都给到了南直隶的国子监身上。
就在这种没有薪水拿,没有实习履历的毫无奔头的日子下,岛上的工作人员遭不住了,找到机会就逃,丁忧什么的,都用上了。
于是,从初期的岛上有千余人,到大明后期,岛上只余下可怜的三五百来人了。而人数的减少,则意味着每个人工作量加大以及工作效率变慢。有一年,岛上的人向上面诉苦:“我们这里待遇不好,人手严重不足,眼见下次造黄册在即,我们却连上次的黄册都没有整理好。”可见后期造黄册的时间已经达到十年之久。
面对屡屡诉苦的黄册工作人员,难道朝中的衮衮诸公就想不出任何办法吗?马亲王提到:他们不是想不出,而是根本不愿意去想!因为朝堂上的诸公代表的是士大夫集团。而彻查人口,和士大夫,和乡绅,这些集团的利益是相左的。所以哪怕他们不会明面上破坏造黄册的行动,造黄册遇到困难时,他们是绝不会出手相助的。
下面来大概阐述一下乡绅是怎么形成的:比如说王叙是一家暴发户,多得了二百亩田产。那么他贿赂一下来统计的胥吏,胥吏要么把他的田的赋税强加到一些目不识丁的穷户身上,要么富田改成薄田,再把别人的薄田改成富田。
前面讲过,比赋税还可怕的是徭役,而这也能改。总之一通操作,眼花缭乱,不一而足,能把自家的徭役全部免去,再加到穷户身上。那穷户活不下去怎么办,上诉乡里的老人也全部都是王叙的人。
走投无路的时候,王叙再笑嘻嘻地过来,把你的地买走,再把自己的地租给你种。你除了做佃农,别无选择。
而王叙的儿子,就安逸地躺在父亲打造出来的基础上,一帆风顺地中了状元,然后和同朝同地的人开始拉拢关系,势力就更加庞大了。
于是,一个巨大的吸血鬼集团就横亘在想要弄清楚地方状况的中央和那些真正的平头百姓中间。这,就是土地兼并。
在宋朝的时候,朝廷还没有把人都拴死在土地上,人们还可以进行商贾之类的活动来维持生计。可在明朝,职户制让大家几乎离不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土地兼并的矛盾就显得很激烈。
这种情况下,虚报、瞒报等各种作弊手段真是层出不穷。有的作弊方法简直令人叹服:在造黄册的纸中加入甜味元素,导致记录进了黄册库后会很快地被蠹虫咬坏,化为一堆齑粉。而这样,神不知鬼不觉,让人防不胜防。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很多。驳查的人员根本防不住。
要不,摆烂吧?
![](https://img.haomeiwen.com/i28185974/2f15a02c2a0c1dae.png)
感想:
读到土地兼并的那一段的时候,真是让我血压飙升,对豪绅如何欺凌升斗小民的细节感到愤恨不已。试问,这样泯灭人性的做法,谁看谁不气迷糊啊?而把自己代入到那些小民们的角色中,又感受到深深的恐惧与绝望。
同时,那些国子监监生们的待遇,也是让我愤愤不平的点之一。为什么那么辛苦地劳作,最基本的生活条件得不到保障,也没有任何酬劳?又想到,这只是徭役的一种,而天下千千万万的徭役那么多,更多在天子眼中如蝼蚁般的生命也在受者千辛万苦。
不由地想起那首写茶的诗《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虽然最著名的是那句“一碗喉吻润,两碗破孤闷”,但我认为最有力量、最有怜悯、慈悲心的事诗末尾:
安得知百万亿苍生命,堕在巅崖受辛苦。
便为谏议问苍生,到头还得姑息否?
很好地道出了一部分人在风花雪月时,“百万亿苍生命”却要忍受着狂风骤雨般的摧残,令人唏嘘。
所幸,有前辈们赴汤蹈火,敢于与天下之不公叫板,才换得我们今天有尊严体面的生活。我们自己也要争气,拼搏出一个属于我们的,不负前辈期冀的未来。
拆书章节
运动、武术与饮食
热身+四回合制空击 半个小时。什么是回合制空击呢,就是假想有个敌人在打比赛,三分钟,四个回合。每个回合全力以赴,也有些出汗的效果,不失为一种增加有氧乐趣的运动。
千日桩功:43/1000;时长:16分钟。还稍微加了一些太极云手的练习。
早上饭团,中午晚上食堂。不知道为什么食堂现在打饭打得很满,每餐都吃得饱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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