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他也笑;我大笑,他也大笑。有时我放下稿子,和他相对大笑,因为笑的不仅是书上的事,还有书外的事。我不用说明笑什么,反正彼此心照不宣。”
——杨绛《记钱钟书与<围城>》
俾斯麦[bi] 寒碜[ hán chen ]
人物:方鸿渐 鲍小姐 苏文纨 曹元朗 唐晓芙
周(点金银行) 赵辛楣 孙柔嘉
红海早过了,船在印度洋面上开驶着,但是太阳依然不饶人地迟落早起,侵占去大部分的夜。夜仿佛纸浸了油,变成半透明体;它给太阳拥抱了,分不出身来,也许是给太阳陶醉了,所以夕照晚霞隐褪后的夜色也带着酡红。
这人说话很经济,问不出什么来。
孩子不足两岁,塌鼻子,眼睛两条斜缝,眉毛高高在上,跟眼睛远隔得彼此要害相思病,活像报上讽刺画里中国人的脸。他刚会走路,一刻不停地要乱跑;母亲在他身上牵了一条皮带,他跑不上三四步就给拉回来。
一梳月亮像形容未长成的女孩子,但见人已不羞缩,光明和轮廓都清新刻露,渐渐可烘衬夜景。小园草地里的小虫琐琐屑屑地在夜谈。不知哪里的蛙群齐心协力地干号,像声浪给火煮得发沸。几星萤火优游来去,不像飞行,像在厚密的空气里漂浮,月光不到的阴黑处,一点萤火忽明,像夏夜的一只微绿的小眼睛。
她跟辛楣的长期认识并不会日积月累地成为恋
爱,好比冬季每天的气候罢,你没法把今天的温度加在昨天的上面,好等明天积成个和暖的春日。
唐小姐摇头不信,也不接口,应酬时小意儿献殷勤的话。一讲就完,经不起再进:恋爱时几百遍进不厌听不厌的话,还不到讲的程度;现在所能讲的话都讲得极边尽限礼貌不容许他冒昧分。
褚慎明危坐不说话,像内视着潜意识深处的趣事而微笑,比了他那神秘的笑容,蒙娜丽萨(Mona Lisa)的笑算不得什么一回事。
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
第一辆新车来了,大家一拥而上,那股蛮劲儿证明中国大有冲锋敢死之士,只没有上前线去。
这是暮秋天气,山深日短,云雾里露出一线月亮,宛如一只挤着的近视眼睛。少顷,这月亮圆滑得什么都粘不上,轻盈得什么都压不住,从蓬松如絮的云堆下无牵挂地浮出来,原来还有一边没满,像被打耳光的脸肿着一边。孙小姐觉得胃里不舒服,提议踏月散步。大家沿公路走,满地枯草,不见树木,成片像样的黑影子也没有,夜的文饰遮掩全给月亮剥光了,不留体面。
不轻易开口的人总使旁人想他满腹深藏着智慧,正想密封闹锁的箱子,一般人总以为里面结结实实都是宝贝。
一个人地位高 了,会变得糊涂的。事实上,一个人的缺点正像猴子的尾巴.猴子蹲在地面的时候,尾巴是看不见的,直到他向树。上爬.就把后部供大众瞻仰,可是这红臀长尾巴本来就有,并非地位爬高了的新标识。
话是空的,人是活的;不是人照着话做,是话跟着人变。假如说了一句话,就至死不变的照做,世界上没有解约、反悔、道歉、离婚许多事了。
胡子常是两撇。汪处厚的胡子只是一画。他二十年前早留。胡子,那时候做官的人上唇全毛茸茸的,非此不足以表身分,好比西洋古代哲学家下领必有长解,以示智慧。他在本省督军署当轻书,那位大帅留的菱角胡子,就像仁丹广告上移植过来的,好不威武。他不敢培植同样的胡子,怕大帅怪他僭安;大帅的是乌菱圆角胡子,他只想有规模较小的红菱尖角胡子。谁知道没有枪杆的人,胡子也不像样,又稀又软,挂在口角两旁,像新式标点里的逗号,既不能翘然而起,也不够飘然而袅。他两道浓黑的眉毛,偏根根可以跟寿星的眉毛竞赛,仿佛他最初刮脸时不小心,把眉毛和胡子-股脑儿全剃下来了,慌忙安上去,胡子跟眉毛换了位置;嘴上的是眉毛,根本不会长,额上的是胡子,所以欣欣向荣。这种胡子,不留也罢。
对任何人发脾气都不能够像对太太那样痛快。父母兄弟不用说,朋友要绝交,用人要罢工,只有太太像荷马史诗里风神的皮袋,受气的容量最大,离婚毕竟不容易。
拥挤里的孤寂,热闹里的凄凉,使他像许多住在这孤岛上的人,心灵也仿佛一个无凑畔的孤岛。
物价像吹断了线的风筝,又得道成仙,平地飞升。
他用最经济的口部肌肉运动说这四个字,恰够鸿渐听见,没多动一条神经,多用一丝气息。
《说和做》臧克家
1.“人家是说了再做,我是做了再说。
人家说了也不一定做,我是做了也不一定说。”
——闻一多
2.“仰之弥高,钻之弥坚。”《论语·子罕》
3.他从唐诗下手,目不窥园,足不下楼,兀兀穷年,沥尽心血。
4.感情如潮水,汹涌澎湃,一泻千里,倾泻出对闻一多先生的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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