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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小我一天的妹妹

那个小我一天的妹妹

作者: 井底之芋_9527 | 来源:发表于2021-02-12 15:25 被阅读0次

    我有个表妹,同年同月出生,只小我一天,她却从来没有叫过我哥哥。

    她有个姐姐,叫梅,我也没叫过姐姐。

    不单没有叫过,其实很少见过。

    相比之下和表妹见的多一些。不过到现在也有好多年年没见了,前一段时间,收到了骗子冒充表妹的短信,心中一阵温暖,忽然想起了她。

    她是现实中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没有之一(物理意义上的)。

    她是我姑奶的小孙女,性格活波,不像梅姐那么不爱说话,所以走亲戚的时候,姑奶喜欢带着她。

    我很小的时候,姑奶有次回娘家,天晚就和奶奶住在一起,当时就带着表妹。那时并不喜欢和女孩子玩,还拿她的名字开玩笑。

    记得姑奶带来很多核桃,那时我刚学会在门缝里夹核桃,夹了几个和表妹分着吃,然后把她扔下,出去找同村的男孩子玩。

    晚上回来,姑奶没走,和我们一起睡。姑奶睡在奶奶炕上,我和奶奶在一头,姑奶和表妹在另一头,姑奶和奶奶一个被窝,我和表妹一个被窝的两端,脚顶着脚。

    只是睡觉前,看见她穿着白色衬衣,我很奇怪为什么睡觉还要穿衣服?

    看着自己光溜溜的样子,第一次感到害羞。

    那时,几乎每年过年她们村里都耍社火,奶奶每年总带我去看。社火场上奶奶总能认出她们姐妹,而我毫无兴趣,只是看着社火场外的甘蔗、糖人流口水。

    社火分早上和下午两场。中午的时候奶奶带我去姑奶家休息,姑奶给我们下碗臊子面,然后两个老姐妹开始家长里短地聊天,我一边心不在焉地听,一边新奇地看着她家的房子,

    那是古色古香的房子,太师椅,木桌,木楼梯,木楼板,木头上都有雕花,但没有觉得有年代感总觉得是新的,攃得锃亮锃亮。

    说是楼,其实是屋脊和屋檐三角的空间,我家是摆了一排未加工过的木杠子,杠子上夹着竹席,上面放着杂物。上去的话,有一架钉子钉的木梯子,可以移动。而姑奶家的是刨光的椽子,中间镶着刨光的木板,而楼梯是台阶式的,虽然窄小,但也干干净净。很羡慕姑奶把这个家收拾如此精致。

    她的炕上铺着花被,平平展展,没有一个褶子,炕沿是一条长木,刷着油漆,亮丽如新没有一丝灰尘,不像奶奶的炕沿,油漆斑驳,钉子松动,总有缝隙让我扣得出炕泥来。

    她家窗户是木头格子的,糊着洁白的窗纸,贴着窗花,别家的窗户纸我都忍不住想捅,可是姑奶家的,却有一种说不上的威严,让我不敢动。

    她家的地面铺着砖,事先扫过,还洒了水,干干净净,平平整整,没有一丝尘土,用我们的话说,可以打凉粉。

    甚至屋后的茅坑,也洒了一层薄薄的的草木灰,遮住了黄白之物,弄得我都尿不出来。

    姑奶是一个很讲究的人,头发总是一丝不乱,头上的手帕总是干净平整,虽然总是笑容满面,我总觉得有一种东西,让我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想来,像姑奶那么精致的女人,真是非常少见。

    那时最喜欢的,就是姑奶一见我来,总是迫不及待地打开立柜,取出一张崭新平整的钱,要么五毛要么一块,作为压岁钱送我。那时别人给我的都是一毛两毛的,而且皱皱巴巴,而她 给的,不管面额,总是崭新而平整的,所以印象很深。

    印象很深的还有,我一来,她就颤颤巍巍地打开立柜,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些好吃的给我。她是小脚,走路不大方便。

    只是她的零食小吃,总是摆得整整齐齐,让我不敢动手,生怕破坏了那种美感。总是在她的再三礼让之下我才动手抓。虽然那时贪吃,但看到整齐摆放的瓜子花生核桃时,也不敢下手。

    那时表妹总是不在家的,她和姐姐一起去扮社火娃。姑奶总是无不自豪地说,两个孙女今年又去当社火娃了,扮的是那部戏里的那啥啥啥,奶妈往往会说出是老大是哪个芯子,老二是哪个芯子,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

    那时社火要大村才办的起,即要有钱还要有人。那时村里的规矩是,要么出人,要么出力。

    出人,是指出社火娃,社火娃不是家家都有资格,必须要漂亮而且年纪小的孩子,大孩子底下人抬着吃力。

    出钱是指出份子钱,置办社火的服装道具之类,好像每家都要出,根据人口的多少出钱不一。

    出力,家里没有社火娃的,就只好在地下抬社火,小的芯子四个人抬,大的搭着台子,几十个人抬。家里出了社火娃,就不用大人下下面抬了。

    那时大伯因为一对女儿的关系,自己不用上场抬杠子。而二伯就没哪么幸运,每年都要抬杠子(抬社火的意思)。用爷爷的话说:屁都能压出来。

    爷爷和姑奶是亲姐弟,一个娘生的。太爷娶了两房,大房生了大爷和二爷,二房生了姑奶和爷爷,因为是一母所生,爷爷和姑奶很亲近。

    姑奶是旧社会的女人,裹着小脚,走路比较费劲。她嫁过去之后没几年就守了寡,留下两儿一女相依为命。农村里寡妇带孩子很不容易,爷爷看在眼里,经常过来给姐姐帮忙。那时爷爷还没娶亲,农忙的时候,白天给自己家里干活,晚上再步行七八里路,过去给姐姐家里干活。

    这是我前几年才知道的,姑奶自己讲给我说的:那时你爷爷太阳落山的时候,扛着橵子过来,在月亮底下割一晚上麦子,连家门也不进,第二天一早又回去给家里干活......割麦那几天,天天如此。那时的月亮很亮很亮......

    姑奶本身很硬气,正统,一丝不苟,宁折不弯,在那么艰难的岁月里把孩子拉扯大,还个个都考上了大学。

    正因为爷爷的帮忙,姑奶的儿女对爷爷都很尊敬,像半个父亲一般。逢年过节爷爷收的最好的礼物都是伯父们送的。

    我小时候爷爷总是教育我要好好学习,那时总拿大伯打比方:你看,那时你二伯一有空就在麦秸堆下看书,我说你在农业社看那书有屁用!他说,舅舅,你不知道,学到肚子里的东西总归是有用的。几年之后,恢复了高考,因为书一直没有扔,所以二伯一举考上了大学。

    二伯考上大学之后没多久,回家要和老婆离婚。我爷爷过去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你不照一下镜子,黑得跟贼一样,还要离婚?是不是上了大学,看人家谈恋爱心热?告诉你,这婚不能离!你个陈世美!既然娶了人家,就要对人家负责!

    此后二伯再也没谈离婚的事情,这是我长大以后才知道的。

    爷爷是一个善良的人,我也继承了这个性格。

    爷爷是家里的老小,分家的时候,四间房,大爷分了两间,二爷分了一间半,而爷爷只分了半间。爷爷娶亲的时候还没分家,一大家子一起住。那时姑奶的大女儿在附近读书,回不了家,就在爷爷的大家里吃饭。那时二奶(爷爷二哥的媳妇)比较有心计,看不惯外人在家里吃饭,就撺掇我奶奶,去把孩子饭碗给抢了。我奶奶耳根软,二奶又比她大,于是就听了。我爷爷知道之后,揪住奶奶一顿胖揍。

    几年后,爷爷当了村干部,手上有点权力。正好铁路上来村里招工,因为二爷的去世,家里少了顶梁柱,看着可怜,爷爷就把名额给了二奶的大儿子。也是因这个缘故,没把名额给自己发儿子,为此我父亲恨恨不平了很多年:好事不给自己孩子,给外人!

    后来人家也没念记爷爷的好,不像姑奶的孩子们那么感恩,爷爷也因此后悔很多年。那时,农村了有一个在外面上班的人,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有钱,受人尊敬且羡慕。爷爷和父亲,也变得水火不容。

    说得跑题了很多,再说回表妹。

    小学的时候,基本没怎么见。初中时有次我给姑奶拜年在她家遇见,聊过从她学校转到我班级的同学。高中时她已经长成个大姑娘了,亭亭玉立。我有次回母校,见她和一个同学在打乒乓球,笑得很灿烂。

    我大学刚毕业那年,也是春节给姑奶拜年时遇见,那时她已经工作了,留下传呼号。节后我找过她一次,把她介绍给我心上人的朋友,两个人属一个行业,我想应该有机会相互照应吧。

    几天以后,遇到了我的心上人,一直从容镇定的她,忽然变得不那么淡定,不住地追问我表妹的事情,我解释了一遍又一遍,她不太相信,还有点生气。我忽然觉得她醋意满满。心中暗喜,原来她是喜欢我的......哎,这么些年来,我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感情,以为人家不喜欢自己。

    这个发现让我欣喜万分,正当我准备重整旗鼓重新进攻的时候,家里发生了变故,我不得不离开家乡,南下谋生,又把这份感情生生地埋回了心里。

    往事如烟,很多年过去了......

    前几天,收到一个短信:“哥,我是你表妹,请加我微信号XXXX......”

    我心中一阵柔软,想起了那个小我一天的表妹......但是理智告诉我,那是一个诈骗电话,微信号和发短信的手机号都不是一个号码。

    也因骗子的关系,忽然想起了表妹,想起了很多的往事.......

    不知道她在家乡过得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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