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楚楚悄悄离开了学校,等6路公共汽车。
居然刘静也在等车。
楚楚说,你今天回家么?
刘静说,是啊。你也走吗?
楚楚苦笑了一下。
刘静问,你怎么走这么早啊?
我的车次比较早。你呢?
我也是啊。你怎么一个人走啊?
我一直一个人。刘静说,习惯了。
楚楚说,哦,一个人走也好,干干净净。
刘静说她在秦皇岛找了一份工作,现在回家一次,欢迎楚楚以后来秦皇岛找她。
楚楚说,好啊,总要来的。
刘静说,这么多年,我没有什么朋友。你是唯一和我说得来的。
楚楚说,不敢当。
刘静说,我早盼望毕业了,离开这里。
楚楚说,大家迟早都要走的,或早或晚而已。
车来了,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公交车。
别了,我的大学!
楚楚看着高耸的秦燕大学门楼,渐行渐远,4年的热心青春挥洒在这里了。
所有的痛苦快乐都成了回忆,所有自己爱过的人和爱过自己的人终将离开这里。
楚楚坐在位子上,看着河北大街两边的饭店,商铺,松树往后闪去,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所有的荣耀,委屈都留在了这里,他即将开赴新的征程。
别了,我的大学!
秦皇岛火车站很热闹,楚楚看到许多离别的学生,不知哪个学校的。
刘静进了候车室,楚楚挥了挥手。
楚楚买了2张去北京的火车票,然后在广场上等苏眉儿。
忽然有人拍他的肩膀,楚楚一看,居然是依依。
依依说,你也是送人吗?这么早就来了。
楚楚说,哦,不是,我今天要走了。
依依说,这么急,也不打个招呼,我刚送走一个,就看到了你。
楚楚说,你要去哪里工作?
依依说,上海啊,闵行区。
楚楚说,哦,我在闸北区。
依依很高兴,山不转水转,我们又在一个城市了。
楚楚说,是啊,去上海的好多。
依依说,等人呢?一起走?
楚楚说,是啊。
依依说,我要急着回去,今天班上还有人要走。
楚楚说,那你赶紧走吧。
依依说,你带纸了吗?我把我哥的联系方式给你,到时候你可以找到我。
楚楚说,就写在毕业纪念册上好了。
依依写好,说我走了,保重。
楚楚说,你也保重。
依依走出几步,又跑了回来。
楚楚说,怎么啦?没带零钱?
依依说,不是啦。最后抱一下。
楚楚看了看四周,无所谓了,反正谁也不认识谁。伸开双手,抱了一下依依。
依依说,记着在上海找我,老伙计。
楚楚说,好的,老同学。
依依走了一会儿,苏眉儿来了,大包小包一大堆。
楚楚说,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搬家吗?
苏眉儿说,我嫂子塞给我许多好吃的,不带不行。
汽笛一声长鸣,火车徐徐驶出了秦皇岛。
楚楚说,终于毕业了。
苏眉儿说,是啊,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楚楚说,我有个高中同学周大牛在北理工,找过他一次,不知回家了没有。我们就住在北理工附近好了。
苏眉儿说,一切都听你的。
苏眉儿依偎在楚楚怀里,睡着了。
中午到了北京,楚楚和苏眉儿坐地铁去了北理工。
幸运的是,凭着记忆,楚楚在宿舍里找到了周大牛。
周大牛很诧异,说来了也不打个电话说一声。
周大牛看到苏眉儿,说这是弟妹?
楚楚点了下头。说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招待所,要住一晚上。
周大牛说他考上了中科院研究所,下个星期就要走了。这次楚楚来的正是时候。
周大牛带他们去食堂吃饭,然后找了一家招待所,订了房间。
下午,楚楚带着苏眉儿去了天安门广场。
广场上到处都是人,毛主席纪念堂在维修,有武警在站岗,没有开放。
楚楚瞻仰了高高耸立的人民英雄纪念碑,汉白玉的,和课文里描述的一模一样。
纪念碑后面是巨大的孙中山画像。左边是人民大会堂,右边是中国国家博物馆。
穿过长安大街,踏过金水桥,就是天安门城楼了。
正中是毛主席的挂像,庄严肃穆。
楚楚说,你看,这就是《开国大典》里面的城楼。咱们上去吧?
苏眉儿说,要门票的,人又多,我们就不用上了。脑补一下就可以了。
楚楚说,好。
楚楚说,香港回归那晚,成千上万的人聚集在天安门广场,等待激动人心的那一刻。
苏眉儿说,那天晚上我也在看直播,看到国旗和紫荆花旗升起,真是振奋人心。
再往后面走就是故宫了。可惜他们去晚了,故宫停止售票。
楚楚说,我们下次再来好了。
两人往回走,经过北大。
苏眉儿说,这就是北大啊?我们进去走走。
楚楚,有一年寒假进去过一次,未名湖上好多人在溜冰。
校园里古色古香的,好多青色的砖房子。湖边绿水荡漾,芳草连连。
苏眉儿说,不愧是名校,很有韵味。
两人找了一个长椅坐了下来。
楚楚说,诗人海子就是在这里读书的,他就是我们安庆人,是个奇才。可惜,25岁就在山海关卧轨了,不然不知有多少好诗歌出来呢。
苏眉儿说,他为什么要自杀呢?
楚楚说,据说是海子追了一个女孩子,人家不睬他,郁郁而终。也有人说,可能是江郎才尽。最可能的还是天分甚高,不为世俗所容。
苏眉儿说,自古红颜多薄命,想不到,才子也是。
人太聪明了反而痛苦,只有随波逐流,才得永久。
楚楚说,我们都是俗人,首先得解决温饱问题。
楚楚问,你饿吗?跑了一天了。
苏眉儿倚在楚楚肩上,说,还好,再坐一会儿。
楚楚指着湖边的那个宝塔,说那就是博雅塔了,其实就是一座水塔。
天上一弯新月,路灯亮起来了,湖面波光粼粼。
楚楚说,北大隔壁就是清华。
苏眉儿说,你想去看看吗?
楚楚说,没啥好看的。去年我们92级有位师哥报考了清华,总分排第二。可是面试后清华没有录取他,最后他被调剂到黑龙江大学了,郁闷得要死。
苏眉儿说,清华欺负人么?
楚楚说,可能吧,名校喜欢近亲繁殖。谁叫他本科不在清华园呢?
楚楚说,以后我倒想去洛阳,和你一起去看牡丹花,吃洛阳水席,看白马寺,参观龙门石窟。
苏眉儿说,好的,我们一起去看,慢慢地看。
楚楚说,你也来上海,我陪你去外滩,游豫园,爬佘山。我们一起坐在街边吃东西,隔着玻璃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然后你一口,我一口。
苏眉儿握着楚楚的手说,这也很好的,和你在一起,去哪都好。
两人来到外面一条街上,闹哄哄的,都是小吃。
楚楚说,今天我们找对地方了。只要看着好吃的,我们都来一点,不枉此行。
两人一路走一路吃,看到卖豆面糕的,柔嫩嫩的,上面撒着黄粉。
一人一个吃了,妈呀,好甜。
后来,只要看着新奇的,就买一个尝尝。什么糖卷果、姜丝排叉、糖耳朵、面茶、焦圈、糖火烧、豌豆黄、奶油炸糕吃了个遍。
苏眉儿说,我肚子吃圆了,不能再吃了,看看可以的。
楚楚说,你一直让给我吃,我也快走不动了。今天太过瘾了,想不到北京有这么多好吃的。
还有,我很喜欢他们的吆喝声。楚楚学了一句,“吃(短,重音)-啊-臭豆腐!臭豆腐!”
苏眉儿笑的肚子痛,说你别吆喝了,我——我肚子——痛!我——要——吐了!
楚楚说,等我以后有钱了,把整条街包下来,睡醒了就吃,吃完就睡。
苏眉儿说,妈呀,这不是懒猪的理想?
楚楚说,毕竟还有个理想。我以后带着你啊,一起吃。
苏眉儿说,好,两只小猪一起吃。
楚楚说,后面还跟着几只小小猪。
回到招待所,10点多了。北京中午热,早晚却凉快的很。
里面并排放在两张床,窗台前一只办公桌,墙角有个木头橱子。头顶上拉着铁丝,应该是晾衣服的。
楚楚打开了电风扇。
楚楚说,我去冲个凉。
5分钟不到就回来了。苏眉儿说,你真快啊!
楚楚用毛巾擦着头发,说,北京水资源紧张,国家要搞“南水北调”,所有我要节约用水。
苏眉儿说,来北京一天,你就学会贫了。你以为你是张大民啊?
楚楚说,我纠正一下,张大民是天津人。并且,他老婆很漂亮。
苏眉儿说,怎么扯到他老婆了?我丑吗?
楚楚说,你说的。你干嘛说你自己?
苏眉儿发觉上了圈套,扭头就走,说,我也去冲凉了。
楚楚打开电视机,好多台不清楚。所有频道按了一遍,定在了CCTV-3。
是周华健的《风雨无阻》,他的声音很有磁性,音色清亮透彻。
怕你忧伤怕你哭
怕你孤单怕你糊涂
红尘千山万里路
我可以朝朝暮暮
给你一条我的路
你是我一生不停的脚步
半天,苏眉儿回来了,还没进门,就一屋子香气。
苏眉儿穿着短裤,上面一件白衬衫。头发湿漉漉的,背上湿了一大片。
苏眉儿走到镜子前,找到吹风机开始歪着脑袋吹头发。
楚楚说,我来帮你吧。
楚楚抓着苏眉儿的头发,吹风机嗡嗡的响。
苏眉儿头发很黑很密,楚楚只觉得香气扑鼻。
楚楚抱住了苏眉儿,脑袋蹭着她的脖子。
苏眉儿说,又不老实了。
楚楚关掉吹风机,说夏天头发干的快,头发吹焦了也不好。
苏眉儿说,我背上有点痒,你帮我挠挠。
楚楚把手伸进后背,抓了几下。
楚楚问,是这里吗?
苏眉儿说,上一点,左一点。
苏眉儿皮肤光滑,楚楚的手东移西走,忽然,楚楚的手朝侧面滑去,摸到了软绵绵的东西,又大又圆。
楚楚闲不下来,摸个不停,苏眉儿挣脱不得。
楚楚发现,苏眉儿里面没有内衣,手像磁铁一样吸在上面,美妙极了,爱不释手。
苏眉儿说,我要洗衣服去了。
苏眉儿把楚楚的手抓出来,找出一个脸盆,出去了。
楚楚怅然若失。
电视里唱着什么,楚楚一点也没听进去。
苏眉儿端着脸盆回来了,从橱子里找出晾衣架,把衣服往铁丝上挂。
她踮着脚尖,灯光下,腿雪白的,腰肢细软,傲人的双峰把衬衣顶得尖尖的。
楚楚关了电视,躺在床上,把苏眉儿拉过来,说我们聊聊天吧。
苏眉儿靠着他怀里。
苏眉儿说,说点以前你没有说过的。说下你的情感史吧。
楚楚说,我就你一个女人,没有历史。
苏眉儿说,哦,那就说情感发展史吧。
楚楚想了想,说小时候有个和我一般大的小表妹,一起玩耍,偷过姐姐的红头绳给她。
后来她结婚了,我不想去,有点失落。
苏眉儿说,这段我听过了。
上初一时,我全班最矮,数学老师说身高根号2;
初中不知男女之事,初二上地理课时,有位女同学在桌肚子下面踢前面一个男同学的屁股。老师是个白胡子老头,骂了一句,“成何体统?”,楚楚不知道老师为什么这么生气。
毕业了我比小伙伴矮一个头,照毕业相时脑袋被前排坐着的物理老师挡了半边。
苏眉儿问,遗传的?这么矮。
楚楚笑笑,可能是饿的。
我有个表哥,大我一岁。一开始我们差不多高,后来他高我一头。
妈妈着急了,说这孩子脑袋大,个子小,是不是有问题?
村里人说,这样长到18岁,怎么找烧锅的?
苏眉儿问,什么是“烧锅的”?
楚楚说,就是老婆,你!
楚楚胳肢了苏眉儿一下,她逃开了。
高二时开始蹿个子。新买的球鞋几个月后就紧了,他一年下来个子就长了10厘米。
楚楚常常和两个男同学去新来的英语老师那里,老师安师大毕业的,也就20岁左右,甜美得很,好多男老师追她们。离奇的是,老师的同学有一个也在学校里复读。
楚楚有时候和她们打羽毛球,洗衣服时帮她们端脸盆。
苏眉儿问,那时候你喜欢上女老师了?
楚楚说,说不清楚,就是觉得她美,走路好看,笑起来也好看。
楚楚问,你呢?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男生的?
苏眉儿说,比你早多了。
初中就知道喜欢一个人了,不过默默地喜欢,不敢和别人说,后来那个同学转学走了,难受了半年。
楚楚说,果然是女生早熟。
苏眉儿说,据说那个叫依依的,你和她纠缠不清?
楚楚说,我们是多年的老同学,老伙计。
既然如此,你和她怎么没怼上?
有的人在一起会有距离感,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孙少安不敢喜欢田润叶,就是这样。
我俩就没有距离感了?
你觉得有吗?
好像没有。
就是。
你对她动过心吗?
有过。可是没有动过情。
你还算老实。
楚楚还想说点上大学以后的事,苏眉儿说有点困了。
楚楚说,下次再说吧。
楚楚搂着苏眉儿迷迷糊糊睡着了,香雾笼罩,楚楚睡的很香。
早上醒来,苏眉儿还睡着,头顶着楚楚胸口。
苏眉儿说,有。
楚楚说,这个可以买最后一次半价火车票。
楚楚买了火车票,都是晚上发车的,苏眉儿的早一个小时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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