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似水

昨天上班路上，过天桥时，看见桥梯边站着位须发雪白的老人，穿得挺笔挺，拎着一大包东西，扶着栏杆，半天没动，看样子是没缓过劲儿来，也许是暂时歇歇脚吧？我想，却又有些担心，于是一边走一边回头，直到我过了天桥，那位老人才缓缓地爬上梯子，步履蹒跚，寂寞而苍凉。

突然想到，如果有一天，我能活到那么遥远的一天，是不是有勇气去面对这个越来越巨大越来越陌生的世界？是不是有勇气去走完最后却最孤独的岁月？

人总是要经历年轻到衰老的，像一条河流，从曾经的丰盈饱满到渐渐枯竭，似乎只是一夜之间，便已是朝如青丝暮成雪。

有朋友说，我不怕死，怕老！

我琢磨，死只是终结，需要去面对死亡且痛不欲生的往往是活着的亲人，而衰老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你能清晰地看到皱纹是怎样一根根爬上你的脸颊，能直接感受到身体的蜕变，从步履轻盈手脚麻利到步履蹒跚手脚不听使唤，这个过程能让你深切感受到自己的无能为力，一天天地，失去生活自理能力，一天天地，清醒老去。多么可怕的过程！

衰老，往往意味着放下所有曾经的荣耀与骄傲，变成一个什么也做不了的人，变成一个遭人厌弃的老古董，这个过程悲凉又无奈。

就像我初中的班主任，教语文的胡振华老师，年轻时才华横溢，风流倜傥，等到退休后，却患上了帕金森症，生活不能自理。我们去看他的时候，他一个人住在一间又脏又臭的小房子里，双手颤抖，浑身散发着恶臭，不能说话，无法表达。亲人们也似乎早已麻木，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这样的活着，岂不是生不如死？

也许，大多数人的老去，都是尊严渐渐丧失的过程，到最后，也许就只是为了那一口饭而活着了。

但愿，到我老的那一天，可以选择另一种方式，一种有尊严地老去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