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在与我分离的路上马不停蹄。
1
小米是我在小学时遇到的姑娘,
当时,她和我周围的每一个人都不一样。
她披肩短发,手很好看,
有一双让人过目不忘的眼睛,笑声爽朗。
她年龄应该比我稍大,
但我也不知道相遇的时候,她具体几岁。
那时,我们每周见一次,我学吉他,
她学吉他和架子鼓。
她很有天赋,乐理和乐器都很快上手。
初学者,演奏起来,居然有自己的味道。
她很瘦,背着巨大的吉他包,
在教室里,灵活地穿来穿去。
她话不多,但是讲话的时候,
会认真地盯着对方的眼睛,温柔又坦诚。
她很爱吃早餐,必须是热的,
每此会带一些到教室来,然后默默地问我:
“你要不要拿一个?不吃早餐会饿的噢。”
吉他老师说,等她技艺娴熟,
就带她去自己开的酒吧唱歌,赞赏明显。
然后转头看到我,就会笑笑,
然后说,你的话,就当业余爱好培养好了。
这个时候,她就会跟着浅笑,
然后说,小朋友还是安安安静读书比较好。
她爱穿衬衫和牛仔裤,颜色简单。
低头弹琴的时候,刘海遮住眼睛。
而那个时候的我,扎着马尾,
露出高高的额头,穿连衣裙,色彩鲜艳。
她经常强调我与她的不同,
然后嘱咐我,要一步一步长大,要好好念书。
我记得,她也有一个梦想,好像是做一个歌手。
2
马小点是我在初中遇到的姑娘,
那时我初二,她高一。
说是遇到,其实我们从未见过面。
我在湖南,她在大连,我们是笔友。
她寄过来的信件,都有好看的邮戳、邮票和封面。
她字迹娟秀,文笔隽永,
我猜测是个温柔的姑娘。
我们常常分享彼此的生活,我听她讲,
大连的海,双层巴士还有我最喜欢的作家。
她爱吃水果,印象中最爱的是梨子。
她常常在那些不重要的课上给我写信。
这些不重要的课,是数学、数学和数学。
好像我遇到的姑娘都总爱偏科,
但我能想象她倚在窗边,咬笔头的样子。
我对她所有的样子都是想象,
但我感觉到她应该是一个与我很相似的人。
她向我推荐了很多好书,
我后来读过,都甚合我意,能找到共鸣。
我常常觉得,她是特别的人。
像一只远离羊群的动物,有自己的奇妙心思。
3
Lucy是我在大学遇到的姑娘,
谈吐得体,妆容精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她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
在快要退休的时候,来大学读设计专业博士。
我猜测不出她的年纪,因为她看起来真的很年轻。
我在抓耳挠腮的时候遇见她,她称呼我为“小姑娘”。
她告诉了我很多专业的知识,
关于如何采访、如何询问和如何写稿。
她是个思路清晰的人,逻辑严明。
体现在她的观点里,和她对自己的规划中。
什么时候工作,什么时候读博,一清二楚。
她说话干脆利落,简单直接,单刀直入。
会看着你的眼睛,问,
“你还想要问我些什么?”
绝对是个内心强大的人。
从她身上我学到很多,关于工作和生活。
她的一言一行,是我想成为的样子。
这些人,以完全不一样的身份,不一样的姿态,
出现在我不同阶段的生活中。
他们没有什么相同,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意义。
唯一相同的是,我与这些人,
竟然都再也没有相逢过。
因为后来上了初中,特长丢丢捡捡,
没有再学吉他,老师也换了别人。
我和小米断了联系。
因为上了高中,地址有变更。
功课越来越多。闲暇的时间越来与少。
我与马小点断了联系。
因为是偶然遇见,非常巧合。
留下的联系方式没人应答,
我与Lucy断了联系。
我与他们,他们与我,
因为时间、距离和不知名的原因,
在与彼此分离的路上,马不停蹄。
可是如果你问我,会难过么?
仔细想想,答案是否定的
很早之前,读到过一本书。
作者写,在我们的生命当中每遇到的一本书、
一个人、一种心情和一段旅程,都有他自己的意义。
他会给我们的人生带来很多特殊的体验,
让我们在很久之后仍然怀念。
可是,这样的相遇,可能一生只有一次。
关于这个说法,日语里有一个准确精炼的概括,
叫做“一期一会”。
“一期一会”,错过不再有,
因此我们要在相遇的时候,
用最好的方式对待对方。
但可惜的是,在相遇之初,或者相处的时候,
没有人意识到,这会是一个一生仅一次的会面。
我们没能想到,相遇就是分离,而离别就是永别。
但我仍然觉得快乐,
那些一次一生的快乐和感慨,
也只有他们能够给我。
只是让我知道,
以后我遇到的每一个人。
我都要当作,这是生命中最后一次相遇。
怀着感激和珍惜的心,
把他们每个人,都放到心底很深很深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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