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记得很多事,但也遗忘了很多事。有些事情的细节我们已经不记得了,但不记得并不代表没有意义,或许那些遗落的记忆背后,还有一些什么仍然保留在心灵的某个角落。
其实,确切的说,我5岁之前的事情能记得的已经很少很少了,偶尔知道的那几件事也是经常被母亲念叨,才知晓一二。然后结合身体上留下的一些痕迹,我想那大概是确实发生过的事情吧。就比如说我右眼角的那处疤。
我不记得自己右眼角的伤是怎么留下的了。我的右眼角,有一处留有针脚的疤痕(不是很明显),也因为这一次伤口缝合,我右眼角的眼皮相比左眼,会向下耷拉了一点,因此每次拍照的时候,我都能看出来右眼会比左眼小一点,虽然两只眼的差异并没有大到引起旁人的注意。
据母亲描述,大概是在我将近4岁的时候,妹妹出生没有多久的那年春节,爸爸妈妈带着我们姊妹去外婆家,爸爸骑着自行车载着我们娘仨,自行车应该是老款的二八式,我坐在前面的杠上,妈妈抱着妹妹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中间的某段路,爸爸骑着自行车载着我,妈妈抱着妹妹在后面走路,爸爸回过头瞅了一眼在后面的妈妈和妹妹,然后悲剧就发生了,自行车栽倒了一旁的田地里,我的右眼角在自行车的铃铛上面狠狠的刮了一道,按照母亲的描述,我当时都已经疼的哭晕过去了,在抱往医院的途中,母亲都伤心欲绝的以为我死了,狠狠的哭了一路。到了医院,医生要对伤口缝针,因为伤口离脑袋太近,母亲做了“不打麻药”的决定。缝第一针的时候,我才哇的开始大哭,听到我哭,我妈也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当时,我外公外婆舅舅舅妈也闻声赶到了医院,缝针的时候,因为没有打麻药,必须妈妈和旁人协助把我按住,不让我乱动,医生才能缝好针。后来,缝进去的针线也没有拆(我想那个时候的手术线应该还没有现在这样先进免拆吧),也就让它深深的长进了肉里。
母亲断断续续的描述,在我脑海中形成了几个挥之不去的画面:
1、在我被抱往医院的途中,母亲以为我死了,我想那应该是一道很深的伤口。母亲那一路边赶路边仰头哭的情形,在我脑海中形成了一个画面,一个抱着重伤孩子的可怜母亲,一个可怜的女人,一边赶路一边哭泣,我看到了母亲的悲痛、无助和绝望,心底对母亲生出一丝怜悯,也为女人生为人母
2、在不打麻药缝针的过程中,对于一个不到4岁的孩子来说,我想那种疼痛几乎是不可忍的吧,但却依然在外界的强制上被硬生生的缝了12针,每次听母亲描述,我都不敢相信,那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我都无法想象,曾经的自己是怎么挨过那12针的,那时候的哭声该是怎样的撕心裂肺,而这种疼痛的记忆又会怎样被一个孩子形成自己的躯体记忆,我不知道。即便到现在每每想起,都眼泪盈眶,忍不住的心疼那个被按在病床上缝针的小孩。
3、是母亲做的“不打麻药”这个决定,我时常想,对于母亲,做出这样的决定,大概也是艰难的吧。经历着缝12针的整个过程,亲眼看着自己那么小的孩子哭的撕心裂肺,母亲心里大概也是一样的煎熬和滴血。她要屏蔽怎样的情感,狠下多少心,才能如此这般坚强,我不知道,也很难想象。
后来在我做个人体验的过程中,提及这件被母亲描述过多次的往事,对于一个4岁的小孩来说,这样大的创伤和痛苦早已超出她的承受范围,所以她会选择性忘掉这些痛苦的记忆,但是这样的创伤却也深深的影响着自己。如母亲和自己身上的那种共同的“要坚强”的驱力(TA沟通分析中提到的5种驱力之一),自己“不要亲密”的禁止信息(TA沟通分析中提到的12种禁止信息之一)。
疗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Mary@BJ
20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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