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村人好像商量好了似的,在某一个时间段里集中“发力”,噼里啪啦未有间断。
那会儿天还蒙蒙亮,早晨的寒气最重,我蜷在被窝里仍有几分留恋。
昨夜里进家的是一条黄龙,今天早上倒换成了红龙。舞龙的大叔大爷们嘴里一连串地蹦出新年祝福,爸爸赶紧拿出好烟招待,一边又唤着我起床。
年初一的早饭只有圆子,白汤煮白圆子,倒些白糖在碗里蘸蘸便是这一年的伊始。这是绵延了很久的一个传统,不知出处,但大抵象征着我们的生活要平平淡淡,清清白白,也要充满小甜蜜,圆圆满满。
咽下了最后一口圆子,跟随爸爸和二叔去庙上烧香磕头。
这是一个有些破旧的小庙,我爷爷小时候就在这儿了,庙前满满当当排着烧香人。大家伙儿互道着新年快乐,又有人忙着点鞭炮了。
我跪在蒲团上,看着袅袅烟气升腾而起。丝丝缕缕不断飘忽,有些不真切,醒目的鲜红为它当了陪衬,倒像是仙气上又镀了一层烟火气。
上次来这儿是爷爷过世时,纸扎的房子齐整整排在庙前,披麻戴孝的子孙跪了一地,透过眼中的水雾,看见的还是一缕缕白烟。
再上次来这儿,就是爷爷带着我和爸爸,叔叔们。那会儿爷爷穿着他的军大衣,走在一行人的最前面,我就在他身边,一蹦一跳地问他些以前的事。爷爷得意地说他和这个庙差不多大。后来我跪在蒲团上胡乱张望,看到的依旧是白烟不断往天上升,却不太真切了。
多希望爷爷这会儿也在,他依旧能得意地提起他的过往,像个老顽童一样向我们炫耀一切。又红光满面地坐在院子的正中央,和奶奶一起,在我们全家的簇拥下拍一张四世同堂的大合照。
只是如此欢腾的场景,那个头顶上只剩了几根白发,牙齿也几乎掉光的老头儿没在,掰着手指一数,他都已经离开三年了。
在年初一,想念我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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