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

忽冷忽热的五月终于过去，伴随六月而来的，是异常闷热的天气。

天气预报昨天就说过几天有暴雨，可是今天依旧被关在蒸笼里，亟待解救。

我一直觉得这出奇的闷热，总或多或少地预示着暴风雨的到来，不过等待的过程着实难受。

记忆里的六月，真正的夏季已经到来，或闷热不安，或狂风暴雨。

初中三年的寄宿生活，宿舍连个风扇都没有，靠着一把扇子熬过了每个夏季的夜。

到了高中，宿舍有了两台转扇，感叹自己的生活水平终于提高。可是，风扇得转上一圈才吹到我，后来我还是乖乖买了扇子。

几乎每个清晨，都在混浊闷热的空气里醒来，每天都有这样一个小小的心愿，便是希望下一场大雨，狠狠清洗这个世界。

教室的风扇是不会打转的吊扇。风扇底下的同学抱怨说被吹到头晕，而旁边的同学却没有凉意，分歧就这样产生了。

我宁愿自己穿件外套戴顶帽子坐在风扇底下图个凉爽之快，也不愿在没风的世界里榨干自己。

课间，我经常会跑到厕所水龙头边，洗个脸，把水往自己脖子一带，干脆把自己的衣服也弄湿。

一天下来，我最享受的便是冷水澡后的干净和舒爽。既然求不得雨，让这冰凉的自来水洗礼自己也该知足了。

所以有人一天四次澡：早上起床，午睡前，晚饭后，晚睡前各一次澡。

六月，是灼热。但我知道大雨必定要来，因为快要高考了。

有关高考的记忆，是从高一开始的。

小学初中的时候，高考跟我也八竿子打不着，只知道高考是一场很严格的考试，比小学毕业考、中考要牛逼多了。

高一才知道我们为了让出自己教室作为高考考场，会有一个“高考假”。

那年假期里的第一天，下着雨，我们约好回初中看望初三的班主任。

回去看看以前的老师，这是一件很坦然的事，不管自己当初有没有如老师所愿考上所谓的重点高中，如今，老师们也都有了新的责任。

那天下午，又下了一场大雨，在初中的教学楼里，我们还看到了彩虹。

而我知道，自己已经不属于这里。

我们目前都不会属于任何地方，因为我们还在漂泊。

高二的六月，我们要参加会考了，是在高考结束的第二天。8号那天下午，高考最后一科英语考完，高三结束了，我们却刚刚开始。

那天下午又下了一场大雨，校园里满是湿漉漉的一片，校道旁铺满了被狂风刮落的绿叶。

那时候听到一个同学说：每年高考都会下雨的。

“是吗？”我努力去回忆起每年六月的这个时分。

好像真是！

我开始认同这句话：每年高考必定下雨。

那会看到高三的学生在宿舍里满是疯狂的叫喊，地上撒满了各种资料课本。

这就是青春吧，我暗暗对自己说：一年后，我也可以这样疯狂一次了。

一年很短。

一年后的我，坐在高考考场里，试图用两天，来好好了结这三年。

考试的时候不记得下了多少场雨，但每次都会因为这雨变得更加冷静。

记得最后一场英语考试中，天突然就暗了下来，忽而便狂风大作，把教室的窗帘吹得乱飞。

那一刻，心里明明想如这狂风一般，想要横冲直撞，脸上却显得波澜不惊。

还是像往常那样，每次英语考试，写完作文就差不多到交卷时间，时间不多不少。

一切也都刚刚好。

三年，用了两天，就结束了。

很多人把书本都扔了，痛痛快快。有人把书本留下，不舍得扔，毕竟满是心血的笔记，有人却是为了留条后路给自己。

宿舍楼下来了一台大卡车，专门回收书籍，论斤称重，不一会就塞满了小半个车厢。

舍友把一箱书搬下去，换回了5块钱。

我满满两大箱的资料课本，基本不剩的叫老爸载了回家。

我也不舍得扔，毕竟里面有许多资料书花了我贼多钱，很多还是全新的。

曾经在网上看到这样一句很讽刺的话：我用一麻袋的钱上学，换了一麻袋书。毕业了，用这些书换钱，却买不起一个麻袋。

所以，这些书本来很值钱，但现在却成了廉价品，我何不将它们带回家？

当晚老爸来把我的行李载回来的时候，第一句话是笑着问我，难不难？

我说，不算很难。

也是后来回家后，我老妈有一次对我说：你老爸那晚看到你带了那么书回家，以为你是打算复读了。

复读是个沉重的话题，偏偏不巧，说句大实话，我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是因为我无法想象。

我只安慰自己，高考或许可以让自己的人生走得更顺畅，但它无法决定我的一生。

往后的六月，除了燥热不安，除了狂风暴雨，可能再无高考那年六月的激情了。

六月，是高考，也是毕业。

我没有高考了，但我弟弟还有，这是我们全家人都应该上心的。

我没有了高考，但我很快就要大学毕业。

两年后的六月，我又将赶往另一个地方。

只愿阳光万里，无论去到那里都能上岸。

总是觉得这烦闷的六月要做很多改变人生轨迹的事情，害怕自己心神不宁而做错了选择，所以我喜欢刮风下雨。

这样，我或许可以变得冷静一点，清醒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