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

2022年是我有史以来回老家次数最少的一年了吧，原因有很多，周末要去店里帮忙、我爸在老家待着照顾家里不必我操心、我妹养了我最怕的蛇……

2022年11月一造考完后我才知道我爷爷之前摔倒了，站不起来了，我都27岁了，我爸妈还因为担心我考试不给我说我爷爷摔倒了。

我爷爷生日时，我回去了一趟，躺在护理床上，说话很困难，但还能正常吃饭，我盼着他能好起来，能站起来，到了来年夏天还和往年一年，站在院子里抽着他喜欢的叶子烟。

不到一个月吧，疫情开放了，我爷爷因为发烧又住院，病情更加严重了，后来医生直接让回家了。元旦节那会儿，我爸电话说我爷爷已经吃不进去东西了，我和我妈赶回家看他时，他躺在护理床上，一两天没吃饭了，感觉睁眼都困难了，没有假牙，嘴都凹进去了，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屁股都睡烂了。我知道他喜欢吃甜的，煮了苹果水喂他，勉强喝了几口，后来有调了一点玉米粉，加了很多的白糖。我爷爷很喜欢吃甜的，之前早餐冲奶粉总是加很多的白糖，我想在他弥留之际也可以尽力吃点知己喜欢的东西。

为了保暖，他睡的房间开着空调，门关着，也许是因为他总睡着，也许所有人都无法面对他的虚弱无力的样子，所以没有大家都没有一直待在那个房间，时不时进去看看。当我走到那个门口，准备进去时，我感到非常痛苦难过，我不想看到他毫无生气的样子，我很担心他已经走了。我看网上说，给临终前的人按摩会让他更加舒适，我拿起他的收发现手背有很大的疤，脚背也是，是输液造成的，越是去观察，我也觉得悲伤。我握着他的手给他按摩，手很温暖，我希望他不要害怕，我希望他知道有人在陪着他。

周天我又和我妈回到了成都，走之前我跟他说，我走了，他躺在床上，点点头，应该是听到了吧，那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2023年1月11日在家里工作的我得知爷爷去世了，我觉得悲伤，但又觉得也许这样对他是解脱，对我也是吧，我实在受不了他那样痛苦的样子，不想他痛苦。

回家时天早已经黑了，客厅里摆着灵台，进进出出我不敢往那边看，我不想哭，不想再向我奶奶去世时一样痛苦，我一直一直克制自己的情绪。

其实从去年11月得知我爷爷摔倒后，我便开始担忧，我很担心他会离开，我每天下班后都在消磨麻痹的想法，我害怕，我不想去面对。

现在的我已经又回到成都了，离开家时，再不像以前那样满是牵挂，我的心好像落地了，虽然不在牵挂担心，但却也少了幸福。

我突然想起有一年暑假我去云南后，爷爷奶妈在家里买了冰箱，他们一直很节俭，大家都说这个冰箱是为我买的。

我爷爷在我印象里就是没到逢场日会上街打牌到中午，给我买点小零食回来，每天晚上准时看新闻联播看天气预报，看电影频道或是抗日剧，抽叶子烟。

他给我的感觉是自得其乐的，逢人聊天就是笑呵呵的，说实话对我爷爷在成为我爷爷之前的经历我并不了解，我只知道他当过兵，去过抗美援朝，其他就不清楚了。

想念小时候和爷爷奶奶生活的日子，再也闻不到我爷爷抽叶子烟的闻到了，我奶奶总说难闻，而我却觉得闻起来很安心。

我知道人死了就是死了，可是我还是一直给自己说会再见的，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