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不停地问东问西,试图多了解一些,弟弟不耐烦地做着回答,母亲便赶紧掏出吃的,在我们家十二只眼睛的集体注视下,弟弟开始狼吞哭咽地往嘴里塞茄盒、刀鱼和大米饭,大快朵颐,看弟弟吃饱喝足,母亲终于满意地笑了,脸上有了久违的一丝笑容。
回来的路上气氛会好一些,因为我们终于可以说说话不那么阴郁了。但是每个人都是又累又困又饿,起的早,中午又没吃饭,母亲连块面包和汽水都不舍得,所以都没了说话的力气和心情,仿佛几个残兵败将只是步履沉重地往回赶路。
之后到家的几天,母亲脸上会放晴,会有那么短暂的和蔼可亲,我们也可以轻松地大口喘喘气儿。
等到下一个探视弟弟的周期来到,这一切再周而复始地上演一遍。
后来我和四姐说起这事,烙在我们心底里的感觉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屈辱和荒唐,只是因为小,我们还不懂用这样准确的词汇来形容我们真实的感受,也不敢做出任何的反抗。
这件事后来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魇里。我在沙漠里疲惫地不停赶路,漫天黄沙,永远望不到尽头,再不就是弟弟凶神恶煞一般,浑身淌着血,带着一股子杀气。
我和姐姐们那时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考上大学,离开这座城市,离开这个家,离开母亲,越远越好。
我们身处的这个环境没有一丝的快乐和安宁,总是笼罩着一股阴森和凝滞的空气。
我们试图用我们的努力去逃离,用一生奋力地去逃离,但是怎么逃也逃不掉,不管逃的多远,我们的根始终和这个家,和母亲、父亲、弟弟相连在一起,我们的心也远没有我们年少时想象中的那么硬,离得越远似乎连的越紧。
而母亲正是这根绳索的掌控人,她牢牢地把我们攥在她的手心里,从不曾放弃。
从少管所出来以后,弟弟的书是不可能再读了,哪个学校也不肯要他了,他也学不进去任何东西,只好辍学了。
因为进过少管所没什么小孩敢惹他,他倒成了一个街头混混的首领,整天率领着一帮小混混在大街小巷游手好闲到处惹是生非,那些小混混都不学习无所事事,也没什么刚,所以倒是俯首帖耳很听弟弟的话。
弟弟也特别讲义气,但凡这些哥们有事,需要出头的,他没有不帮忙的,宁愿和别人大打出手,即便自己受伤也在所不辞,一定要为这些所谓的哥们争口气。
因为这个,他身上没少受伤,也没少留疤,母亲拿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打、骂已经失去了任何作用,而对一个孩子的教育也失去了它原有的意义,母亲活到最后似乎也没弄明白教育的含义。
弟弟要多少钱,母亲就给多少,不然弟弟就不回家,单这一招就能降伏母亲任何事。而我们不管多苦,多难,多需要用钱,她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拒绝,因为有她无比宝贝儿子的存在。
弟弟因为长的帅,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姑娘居然也乌泱乌泱成群结队的。他又开启了他的新一轮游戏——泡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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