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语轩
在动荡的魏晋,有两位归人选择了两条近乎相背的归路。一位踏上英雄之路,金戈铁马,慷慨刚健,铸建安风骨;一位走向归乡之路,隐于田园,静穆冲淡,为后世文人开垦心中南山。一位是曹操,一位是陶渊明。归路不同,却同向不朽。
古人言不朽有三:立德、立言、立功。现在,依借《短歌行》与《归园田居》去探寻他们归路的不朽。
因史料的考证与批判眼光多样化,曹操在我们心中的“白脸”,终于可以有些血色了。除了“奸”我们看到他“天下归心”的雄心壮志,“周公吐哺”的礼贤下士。求贤若渴到如热恋中的姑娘,长吟“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隐士与枭雄不同,彰显的德行也自然不同。在通往原乡的归路上,最可贵的,便是“守拙归田园”的无机朴素。这些德行,是英雄归路上的石碑,是归乡之路上的草木,是不朽的组成。
作为诗人,诗篇中的言语更被世人熟知。曹操的《短歌行》慷慨悲怆,刚健有力。艺术手法上,多处用典,如“周公吐哺”,“杜康”等。这不仅增添了文采,还体现与英雄归路上的厚重之感。诗中,有不少诗句语出《诗经》。“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呦呦鹿鸣,食野之萍,这些巧妙的移花接木,让人眼前一新。而真正的《短歌行》不朽的是它的主旨。“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在感慨“无限风光有限身”,是一种哲学上的醒悟。英雄在归路上有了生命意识,抬头叩问生命。曹操为了对抗“壮志未成身已老”,决定让“天下归心”。古往今来,太多“哭呼燕昭王”了。而“周公吐哺”实在太少了。少到愿“提携玉龙为君死”,少到成为一种不朽。
若《短歌行》像英雄归路上的丰碑,《归园田居》便是描绘归乡之路的水墨画——静穆冲淡。一语天然万古新,豪华落尽见真纯。以白描手法,勾勒出方宅田亩、数间草屋、后檐榆柳、堂前桃林。人间烟花,一啄一饮,有味是清欢。
诗人立言便是立功,曹操参与熔铸建安风骨,后世的古体从中汲取力量。陶渊明“开荒南野际”,开辟山水田园诗,为后世文人开垦心中南山。
除了此三,我亦想为他们追封一个不朽——对自己的深情不朽。前面三不朽是为了后世立榜,这份不朽是为自己而活。上路前,他们谁也不知会有多大伟业,他们只是遵循天性本色,心之所向,素履以往。是非功过后人评说,一生年华却是自己度过。这份自知与自爱不朽。
归路不只是一个方向,可以叱咤四方,也可以细水长流。你可立德、立言、立功,也有权活出自我的真性情,哪一种,都是不朽。
归路不同,同向不朽。生生不息,各在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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