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二,发现隔壁办公室的同事来我们办公室,与郭同事亲切交谈,然后一个多小时回来后,好像是递给郭同事(领导夫人)一本挂历,就这样一个事件,我的喉咙先是一紧,然后就被情绪控制了,一种我从来不敢正视的、而且在以前是描述不出的感受,这一次当TA来了以后,我还是溃败了,尽管我已经使自己保持对自己的觉知,我还是无法抵挡它淹没了我。现在回想当时是有恐惧,受伤的感受,急于逃离现场,远离在场的人。这样的感受在我的记忆中有过多次,当TA来过有时很多天走不出TA的影响,有时是一两天。我觉得自己被孤立了,我恐惧,受伤,然后很快产生怨恨,怨恨两个同事。之后他们还在交谈的时候,我走出办公室,去另外的办公室走了一圈,回到座位,这种感受还在。
这件事已经过去四天了,今天白天还在困扰中,不过这二天一直在想,我的需要是什么?关注?公平?对父母关注的需要的投射?公平呀,一定是他们之间有礼尚往来。那是什么?今天休假有时间,白天就思考我的需要到底是什么?无果。刚在看非暴力沟通时,我忽然这样思考:这个场景跟我童年时期的哪个场景中的感受相似?神了去了,我很快想到了,是那一次,我大约5岁左右,春天插秧的季节,中午饭后,大人们都去田里干活了,我跟大爷(我父亲的哥哥)家的堂弟我们两个在大爷家玩。那个季节黄瓜刚开始结瓜,黄瓜还不到手指长呢,我跟堂弟在院子里玩没意思了,我印象中他提议我们去摘黄瓜,然后我说这不是我家的,我不敢,他说有人找他就说是他让摘的。我不记得我们摘了多少了,应该很多。然后一幅画面就印在我记忆中了:大人们晚上从田里回来做饭吃饭的时间,天黑蒙蒙的,大娘站在院子外面骂,很多人围观,我也不记得怎么过去的了,好像是跟着母亲,她在前面,我在后面跟着,走过大街,穿过一条胡同,我就在离大娘家二三十米远的地方停下来,站着不动,我低着头,大娘骂得很难听,我羞愧,不记得有没有哭,好像在家爸妈问过我事情的原委,好像我跟大娘说是堂弟建议让摘的,可是堂弟不承认,然后大娘就又骂我,妈妈在跟前也不能说什么,爸爸在家没有跟来,后来大娘一直骂,有围观的人劝大娘,大娘的气没消仍然骂,后来妈妈好像先走了,又过了一段时间,我记得有围观的人又劝大娘,还说让我回家去吧,我才离开的。从那里往家回去的印象一点都没有了。一个无助,羞愧,受伤的小孩的画面还在。
我大概在那时对爸妈有了怨恨,怨恨他们不保护我,怨恨堂弟说话不算数,怨恨大娘骂我一个人,不公平。我在那时就学会了自我保护:麻木自己,逃避现实。现在想想自己的确给大娘家造成了损失,就像有人约你去偷东西,主意是他出的,自己还是要承担责任的。而且当时在上个世纪80年代初的农村,换做别人家也一样很在乎那些损失的。大娘骂街无非是逼着我爸妈陪损失,可是我们家更困难,所以爸爸不出面,妈妈在大娘骂了很长时间后自己离开,那是大人们的较量。如果有能力赔偿大娘家的损失,爸爸是不会舍得让我受羞辱的,虽然我一直认为父亲对于家庭没有尽到责任,但是我明白他是会保护他的孩子的。
这件事在我心里,留下受伤、委屈(当时认为是堂弟提议的,他得承担责任,我就几乎不用承担责任了)羞愧、怨恨(怨恨父母,堂弟,大娘)、不服气(大娘说我比堂弟大,我得懂事)。现在我怀着感恩的心去看过往,我至少要承担一半责任的,父母所做也不过是为了不赔偿大娘家的损失,大娘家是被造成损失了的,她可以有委屈、愤怒、指责、辱骂。我也愿意接受指责和辱骂,承担责任,因为当初我拿不出赔偿。
现在想起来几年前回老家的时候,邻居六奶奶跟说过,大娘家盖房子的时候,妈妈很出力很多力,她觉得妈妈对大娘家真够意思,我一直以为妈妈本性如此,现在想起来,妈妈对我当初给大娘家造成的损失也有愧疚吧。
三十八年过去了,爷爷,大爷,奶奶,父亲他们相继离开了,我还紧抱着当初的羞愧、受伤、愤怒再次让自己受伤。今天,我同意当初发生的事情,我同意这份能量在我身体里流经,我原谅事件中的每一个人,包括我自己。我愿意我的家族成员之间保存更多的爱和支持。
因为被伤害,懂得疗愈伤痛的艰难,所以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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