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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心里还没有一首没法写完的诗

谁心里还没有一首没法写完的诗

作者: 柴庄 | 来源:发表于2021-07-09 09:41 被阅读0次

    一个午后,突然被朴树的一首歌整得睡意全无,是那首《傲慢的上校》。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欣赏朴树,欣赏他的歌、他这个人的。我不是他的歌迷,就是单纯的欣赏,而这首《傲慢的上校》似乎又超出自己过去对朴树的欣赏。

    总算是流干了眼泪 

    总算习惯了残忍

    太阳每天都照常升起 

    在烂醉的清晨

    像早前的天真梦想

    被时光损毁

    再没什么能让我下跪

    我们笑着灰飞烟灭

    查了查资料,这首《傲慢的上校》创作于2003年,收在朴树最有名的专辑《生如夏花》当中。此后接近十年,朴树开始消失,流浪、独居或者放逐自我。他们说,那段时间朴树患上了抑郁症,但听这首歌,实在不敢相信他会抑郁,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谁都有生病的权利。

    若以此时算起的第二年,我独自去了长沙上大学。开学没有几天就碰到了这样一件事,那是还在军训时的一个晚上,在昏黄的走廊里面,站着院里的大小领导,说是来慰问顺便检查宿舍的。整个过程,同学小A表现得极为热情和谦卑,以至于领导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个同学很好,你叫什么名字啊。小A自报家门,领导像是没有提醒,当然也可能起初就是客气地询问一下,他哦了一声,准备往下一个宿舍走。只见小A飞快地找了一支笔,拿出一张纸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毕恭毕敬地递到领导手中。彼时我还是一个愤怒青年,所以我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来。

    更庆幸的是,那时候我无意中听到的朴树,不是《傲慢的上校》,而是《那些花儿》和《生如夏花》。

    后来小A当上了学生会主席,毕业后留校。2015年,听同宿舍的一个哥们说,他现在已经做到了我们那所985高校一个副院长的位置。那一年,我也终于明白一个道理,想要在体制内的单位里混出头,光靠业务、干好自身工作并不重要。一日,酸酸的醋意涌上心头,胡乱写下一联:“曾笑他人折五斗,叹我年年负春风”。自以为佳,颇是得意了一阵子,后又挖苦心思,想再附和两句,凑合成一首伪七绝,却也终不得法,又作罢。

    说这件事没别的意思,也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迟钝如我也明白一个道理,葡萄的酸与甜,人不同,口味亦不同而已,而且吃与不吃,都是个人的选择。就像朴树,事业如日中天时却毫无来由地消失在一众粉丝的视野之外。

    先是,“我只想卖唱片赚钱,自己做音乐,我不想掺和音乐圈的事儿”。

    继而,“我真的什么也不想说,也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我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总在别人的面前晃来晃去的,而且我真的一点也不想让别人了解我。我只想要安静的生活。”

    再有,“我还是那么爱音乐,甚至比原来更爱。”

    这是朴树在不同场合下接受采访时的表达,我相信都是真诚的。出场、消失、归来,每一次忠于内心的选择都值得尊重。歌手朴树如此,庸常如我辈,也一样。

    像这样“曾笑他人折五斗,叹我年年负春风”没有写完又耿耿于怀的句子,本人十八九岁的时候还有一回。

    大概是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大概是村里的王叔在集上卖菜,被一个纹身的壮汉欺负。原本性格温顺的我,也不知怎地,便顺手操起地上的西瓜刀,结果一击致命。惊醒后一身冷汗来,偶得一句“昨夜梦中杀一人”,后苦思冥想也没对出下句来,心有不甘也只得作罢。

    继续听这首《傲慢的上校》吧。

    人如鸿毛 命若野草 无可救药 卑贱又骄傲 无所期待 无可乞讨 命运如刀就让我来领教。”

    当年朴树唱歌的时候眼里、身上全是少年的光,声音里还有骨子里犟。2014年,朴树复出,写了一首《平凡之路》,作为韩寒电影的主题曲,也很是火了一段时间。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

    也穿过人山人海

    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

    转眼都飘散如烟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朴树《平凡之路》

    都说十年不短,归来仍是少年。朴树,一如既往的干净,却没了先前的倔强。一日看一档综艺节目,在被主持人问及为什么参加他们的节目时,朴树的回答是,我这阵子真的挺需要钱的。

    原来他一直没变,还是原来那般,随性、真实、干净、纯粹,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其实,人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没变呢?如今,我也年过不惑,愤怒不在,日子里充斥的全是琐碎和庸常。也许,那两首未完成的诗,自己终究也无法为写出下句,诗之未竟,人已倦了。那么想不明白的是,今天我为什么还会为朴树年轻时候的一首歌泪流满面呢?

    我想,这首《傲慢的上校》是不是在告诉我们,人活在世上,什么都要能承受,傲慢地承受。

    此生多寒凉

    此身越重洋

    轻描时光漫长低唱语焉不详

    大风吹来了

    我们随风飘荡

    在风尘中熄灭的清澈目光

    我想回头望

    把故事从头讲

    时光迟暮不返人生已不再来

    朴树《清白之年》

    对了,最后我要说的是,朴树还是一种树,落叶乔木,喜光,耐寒,寿命极长,在青岛的灵山岛上,一棵古朴树如今已经800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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