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十三岁。刚上初中一年级。
自认为本人遗传了家里晚熟的基因。即便如此,十三岁的我还是明白男女有别。既使是很好的异性朋友,也不能进自己的闺房。也因为小时候的一次遭遇,让我对异性保持距离,邻居家熟悉的小男孩也不例外。
有一天,家里来了个六十多岁的比较讲究的老太婆。我并不认识她。干净利落,精神抖擞,笔挺的淡灰色西服使她看起来高雅又年轻。神秘莫测地跟我妈讲了好一会,又是说又是笑,还不时地回头看看我。我顿生疑惑,直觉此人肯定在讨论我的什么事情,而且不是特光明正大之类的,不然不会这么遮遮掩掩。此人,一个我要叫姑婆的人走后,母亲来到我身边,告诉我姑婆是我们一个远房亲戚,此次拜访目的是有人请求她上门提亲的。
我觉得脸刷一下变得滚烫,害羞又害怕!我恐惧地望着母亲,心想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希望从她脸上找到一些线索,是关于她对此事的看法和如何处理的线索。并迫不及待怔怔地没好气地说:我还这么小,我还要读书呢,干嘛说这个,难不成想卖女了,我们家也不至于穷到这地步啊!
在家人印象中,我是比较难对付的一个人。母亲偷笑着说:是呀,我也这么给媒婆说的。可人家说,可以先订亲,继续读书,读到自己不想读就结婚。是不是很不错!
“是一千个错,你同意啦?你会后悔的,干脆我现在就休学了,反正读书不好玩,嘿嘿!”我报复似地说。
母亲气得脸上白一块紫一块的, 半天好不容易挤出一句:“你敢!”。
过了半响,母亲又走过来问我:“你不好奇是谁家公子看重了咱们。怕你飞了,这么迫不急待想订婚?”
老实说,我不想知道,也很厌恶。我有点女权,不太看得起身边的小男生。
在学校,男生总是胆小鬼,读书成绩不好,又特爱调皮,惹女生。当你在认真写字时,冷不防一男生故意摇动你的桌子。当你听课时,淘气的男孩子会用笔在你眼前摇晃,干扰你的视线……。还有男生幼稚得把虫子之类黑乎乎东西放到女生文具盒,课桌椅抽屉里,吓得某女生尖叫!与此同时,他们在一旁肆无忌惮地嘲笑女生胆小鬼。在我看来,他们就是一群幼稚的动物。
过了一段时间后,我还是会自恋地,在照镜子时忍不住自我陶醉起来,看看自己到底是啥迷人气质这么吸引人。
后来得知,是隔壁邻居家男孩子父母干的事。我即刻就停止了一切与他家的往来。其实早在一年前,我已经不去她家串门了。隔壁男孩比我大四岁,也不过17岁啊。他有个妹妹比我大一岁,我们经常串门,也一起游戏,一起长大。可以说,我们是三人组,经常在一起活动。可发生这事後,叫我情何以堪,如何若无其事地继续跟他们往来,我办不到,我胆怯,生怕别人把我捉了去当媳妇!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
期间有那么一两次,我放学走在学校外的大街上,远远地看见那个隔壁男孩站在街道中央,没有其他人,就他独自站在那里,还不时地望着我。我紧张极了,心里打鼓似地一阵一阵地抽搐,我滚烫的脸上冒着热气,非常害怕,恨不得钻进地低下去。曾经我们是多么好的玩伴,此刻却变得多么的陌生和怪异。就是不想见到他。这事曾一度让我连续做噩梦。
一年后的一个下午,他爸爸来到我们家跟父亲谈事,临走时看见了我,随口说了一句:“妹妹怎么一直不去我们家玩了呢?”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紧张地说:“学习任务重了,现在没时间玩啦!”
可以说,从十二岁至今,几十年来,我再没进过他家门。只因媒婆来提亲。只因媒婆来提亲得太早,只因发生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在我幼小心灵里种下了一个怕字。多么尴尬伤感的一件事情。
后来上了高中,远离了家,一个月回家去一次。就在上高中期间,他家又请了另一个媒婆来跟我父母说亲。父母关系不错,母亲可能有些拒绝的话不好讲出口,只好说尊重我的意见。我当然是前程似锦,眼前一片蔚蓝辽阔的天空,心里不会去盘算自己出嫁的问题,想不到那里去。
就在高考前一个春节,他的父亲亲自来我家拜年,跟我父亲郑重地讨论这个事情。我父亲有那么点相信宿命学,抑或是不想女儿远走他乡,留在身边好。居然看起来很满意这件婚事,还告诉我说,小伙子人长得俊俏,我们看着他长大,没有恶习,家里条件也不错,还挑剔什么呀?看看自己一个疯丫头,人家不嫌弃都好了。吓得得我魂飞魄散。
我是有意无意地逃避这门亲事。自己心里明白,看起来他人也很优秀,从十三岁至十八岁,初心不改,不间断地来提亲。初一时不懂世事,高三时懂了许多,我深思过这事,只因,我也初心不改,我深信,我生活里有诗和远方,那里容不下我。
考上心仪的大学后,更是少回家。其中一个原因是不相见,以便更好断念!
大学毕业后回家,隔壁家男孩还未婚,又过了几年,大概他三十多岁时,在父母的催促下相亲,闪婚,婚后一周就外出工作,两年后才回家。
所有的关于他的一切,都是从弟弟,母亲那里听来的,因为从上高中至今,我再也没见过那男孩。对他的印象,只是模糊的17岁以前的样子,而如今快四十了吧。人到底长个啥样呢,是不知道的。奇怪的是,他从不出现在我面前,主动给我表白,哪怕是谈一次话,讲讲儿时得记忆也好!也许是我逃跑得太厉害。不留一点空隙和机会!
如今,已而立之年,虽然我远走他乡,似乎寻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远方,对于逃避的事情,还是经常会想起。为什么一直逃避,害怕,无人知晓,只有他知我知。只因一个16岁的青年曾经试图强暴伤害了一颗12岁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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