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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长着一双大眼睛,皮肤黝黑。别人都说我长得像爸爸。像吗?仔细鉴定一下,哦,对!确认过眼神,我长得就是像爸爸。谁说我是捡来的?!
爸爸的个子高高的,是测量我长个儿的标尺。哦!我长够爸爸的裤长,长到爸爸腰的位置了。我又长个儿了,用手在头顶上比一比,到爸爸的胸口了。
爸爸的后背宽宽的,任我趴在上面,搂着他的脖子,然后躲在后面看他下象棋。虽然他有意不教我学下棋,说,学它有啥用?!我只知道马走日,相飞田。不过,有一次,我还是帮爸爸出奇制胜将死对手,惹得那个大爷一阵气恼,不算,不算,这盘不算,这盘是你姑娘赢的。爸爸笑得更得意了。
爸爸的腿长长的。家里没有闹钟,每天都是爸爸喊我起床上学。偶尔爸爸也会睡过点。一看表,迟了。这时候,爸爸就会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而我从一睁眼就噘起了嘴,恼凶凶地一股无名火无处可发,眼泪就要掉下来。爸爸看看我,手上更急了,连忙穿好衣服,一抬腿,蹬上那辆大二八自行车,让我坐在车前面的大梁上,他的两条大长腿飞快地一阵猛蹬,疾驰在上学的路上。爸爸最见不得我噘噘着嘴了,“噘啥嘴呀?能拴一头小毛驴了。”我更恼了。都怨你!这话在嘴边,却也是说不出口,嘴噘得更高了。
爸爸的下嘴唇有一处疤痕,据说是小时候被狗咬的。这处疤痕使他的嘴唇看起来略有一点外翻。在我看来,倒是显得更有男子气了。我不吃肥肉,凡是肥瘦相间的肉,爸爸都会先吃掉肥肉,然后,把瘦的部分留给我。而我在一旁直勾勾地盯着爸爸的嘴唇。爸爸的嘴还承包了我的剩饭,使我免遭妈妈的数落。
爸爸的脚,刚好够我荡秋千用。爸爸坐在炕沿上,我坐在爸爸的脚上。然后,我用脚尖撑着地,一蹬,加上爸爸双腿的摆动,最是悠闲惬意。
爸爸的手大大的。他常常和我玩拔萝卜,两只大手,一左一右,抱着我的头,把我从地面上拔起,旋在空中,听我咯咯地笑,说这样会长个儿。可我,还真没长多高。
爸爸的手粗、硬,骨节突出,长满老茧,甚至不能伸展。这双手打过鱼,挖过煤,打过石头,炼过焦炭,但是从来不曾打过我一下。话说在那个年代的家长会上,好多家长最常说的话就是:老师你放心哇,不听话,你就好好打!使劲打!不要怕打坏。
爸爸的身上热乎乎的。他坐过的地方,都是暖的。冬天的被窝,一打开总是很冷的。睡觉的时候,我钻进自己的被窝,然后把一只脚伸进爸爸的被窝,踩在他的腿上,企图传导热量到我的被窝里。这大概就是我最初应用的物理学。爸爸只说一句,好--冰--呀!却也并不闪躲。
爸爸好结实,经蹬又经踹。夜里,妈妈嫌我蹬她,换爸爸挨着我睡。他们常常说我夜里真的蹬人。我不记得我蹬过谁啊?不过,有时半夜里发现自己啥时候头朝下睡了,赶紧爬回到枕头上,接着睡。渐渐地发觉自己45°、90°、180°,每次方向不同,那么,一定会有360°这种情况,不过,我自己可不记得怎么回事,一夜无梦。夜,就是一闭眼,一睁眼,浑身舒畅。
爸爸浓眉大眼,线条硬朗帅气。爸爸能吃苦,敢担当。
我常常想,爸爸之于我生命的意义,也许就是给了我心中关于“爱人”的模糊轮廓:诚实、勤劳、踏实、可靠。
好让我按图索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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