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荒草

作者: 下一年的秋天 | 来源:发表于2017-02-07 15:58 被阅读0次

    树在轻轻摆动着,却没有婆娑的沙沙声,周遭的事物仿佛被剥夺了一层色彩,都是浅浅的带着一层灰色,抬头看天,一轮明月悬挂于黑布上,仿佛伸手可得。刚刚在车厢中周围都无比黑暗,下车后却发现黑暗不见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淡淡的月光下,就像是灰色的黄昏,很远的地方都能看得到。

    高速公路左侧是一个山沟,沟那边是连绵的山岭,之前看到的小村庄就在山岭的山腰上,那边是老道选择的目标,那个村庄应该就是岳凌雁口中的阵眼所在。而岳凌雁选择顺着路直走,而那边是她故事里发生过惨案的过山隧道,如果她说的故事是真的,那应该是最凶险的地方,不过也符合她的身份。延木和尚背着澜湖,带着李月邦和管冬雷两个表兄弟,跟着老道下了山沟后边分开,往左后方去了。胖阿姨和司机、申屠大叔则往回路走。

    而我,则翻上了公路右侧的防滑坡的挡土墙,墙的那边杂草丛生,远处也是一个小山岭,山岭下面有一处密林,而我们的目标就在那密林中。

    我此时站在坡上,踩着脚下的水泥地意外地给人安全感,毕竟是人工建筑的事物。而面对几及腰间的草丛,我此时却心生恐惧,不敢向前。

    张老头什么也没说,就和在巴士上的表现一样,沉默寡言。他双手插袋,背已经有些弯了,偏偏站的给人挺直的感觉。他见我停住脚步,也停了下来,却是转身看向老道离去的方向,我刚刚瞥过一眼,已经看不见人了,所以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张舒云有一身好面相,鹅蛋脸,眉清目秀,眼镜、衬衣、宽松的休闲西裤,很有知性美。我不太敢看她,怕给人冒犯的感觉,却又忍不住偷偷地瞄她,实在是矛盾得很。她是众人里最镇定的一个,一路上都没有惊慌失措过,好像个冷静的观察者,周遭发生的一切和她无关似得。

    被分到这两个人一组,开始我是颇有微词的,现在意外地觉得安定了不少。

    “怎么?你害怕了?”看见我停步不前,张舒云问我。语气中却没有贬低看轻的意思,但我脸却有点发烫,实在是有点害怕又难以启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她,最后只挤出了一声“是”,。

    “害怕是很正常的事情,其实我也有点怕呢。”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安慰我才这么说,张舒云笑了笑,往前走了几步,来到草丛边缘,指着远处的密林说道:“之前老道说过,我们大概处于阵中心,而阵角所在约摸是那村庄处,我估计了下距离,大概3公里远。”

    她用脚撩拨了一下眼前的草,又附身拔了一棵,那草离手后却是如粉尘般消失于空气中,她自顾自地说道:“要用些力气才能拔起,触感很真实,但……”

    她没说下去,大概是不知道如何形容吧,我却能理解,她做的事我也做过。这的树随风摆动,却没有风,也没有摇摆的沙沙声,但一脚踹上树干上,却又能听见一声闷响。摘下来的事物,一旦离手就化尘,随风飘散,偏偏同样没有风吹过的感觉。周围的事物都被剥夺了色彩,有颜色,但很浅。包括我们身上穿得衣服,虽然对比周围鲜艳很多,但明显也渡了一层灰色。只有我脖子上挂着的胡桃核和岳凌雁分发给大家的事物,那些东西还保留原来的色彩,在这个世界里异常醒目。看来这些都是有“法力”加持的事物,我内心暗道,如果这次平安迈过去,必然重谢秦老大赠物之恩。

    “怎么安排,我听你们年轻人的。”

    张老头这个时候走了过来,他的情绪看起来有点低落,说话软绵绵有气没力的。

    “我们兜兜路吧,虽然远了一点,但是我也不想从这草丛里穿过去。”

    张舒云显然也不想从半人高的草丛里穿过去,虽然在这里应该没有什么蛇虫鼠蚁的,但难保不会有别的东西潜伏在里面,我和张老头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的决定。

    虽然害怕,总不成让一个女孩子和老头子走在自己前面,故此虽然头皮发麻,但我深吸了口气,手持着分发下来的法器,咬咬牙还是走在了前面。

    我拿到的是一个巴掌大的铃铛,黄铜铸成,上面雕刻着三个怪异的手印。铃铛里面悬挂着一杆鼓槌状的小锤子,我摇了一下,却是纹丝不动。而张舒云分到的是5枚铜钱,此时正握在手中,其中一枚像转笔一样在她指间挪移着。张老头的则是三颗犬类牙齿,用一根红绳串联在一起,张老头把它作为手链戴在手腕。

    冲虚老道告诫过,此地凶险异常,不得已分兵五路,法器乃是死物,不可盲目依赖。

    四周鸦雀无声,在这种及其安静的环境下,再细小的声音都会被放大,然而这地面踩得硬实,却像海绵吸水一般把声音吸去,一点脚步声也没有。以致我走几步就要往回看,确认伙伴还在不在身后。

    大致是看出了我的恐慌,张舒云走近了一些,熟不料这反而吓了我一跳。她的衣服颜色本来就浅,在这个环境下基本一身都是灰黑色,她突然走近了些,我一转身就想看到个女鬼在身后似得的,把我吓得不浅。

    “你别老是回头。”

    说话的是张老头,我和张舒云都转身看向他。话说,这个环境几乎就一个声音屏蔽场,但人说话的声音却丝毫无阻,该洪亮的洪亮,该嘶哑的嘶哑,完全不受影响。

    张老头此时不再双手插袋,而是背负着手。他是殿后的人,他背后的情况可没有人给他查看,横竖法器系于手上,放于身后若有什么情况也能抵御一二。

    “我们那边有个传说,人的身上有三盏灯,一盏在头顶,两盏在双肩。有的说是阳火,有的说代表人的精气神。在荒山野岭行走夜路的时候,身后有什么动静,或者有谁在呼唤你,千万莫回头,一回头就会吹灭一盏。”

    只听张老头娓娓道来,我心里却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凉透了。这TMD路上我回了多少次头了,十盏灯也不够我灭的,你TM现在才和我说?

    “不过这只是坊间传说,不一定做得真,不过多少注意一下吧。要不,我和你换换位置?”

    显然看出了我的惊慌,张老头安慰了下我,并提议要不要换位置。我心下一想,连声说不用了,我这打前锋后面至少有伙伴照看着,迎面而来的危险最少看得到,这后面我还不得吓死啊!

    我连忙握紧一些铃铛,不知道铃铛的声音会不会被这个空间吸收掉,作为法器应该不会吧?但这东西偏偏摇不响,要不这一路摇着声音壮壮胆,好歹没那么怕。

    再度启程,这次我没再频繁回头,我其实是想唱歌壮胆的,无奈自己歌声实在是个破锣嗓子,于是只好作罢。

    没走多久后,我似乎突然听到我手中的铃铛发出了细微的“叮”一声,而也就是在此时,张舒云突然走到我身边,牵起我的手。她的手纤细嫩滑,我张这么大第一次被女孩主动牵手,只敢脸蛋发烫,在这寒凉的世界里居然感到了一点暖意。

    然而张舒云并没有看我,她目视前方,牵着我的手继续走着,却细声地说了一句:

    “张老头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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