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夜归人

晚上8点，黄焖鸡的小店，不大，人间烟火气挤满。两个小娃娃也不吵不闹，安静地等着饭菜的到来。

看着挂钟上的时间，有些疲惫，每天都要这么晚才能吃上饭。落地玻璃墙外秋风呼啸，道旁树都在寒风中瑟瑟。深吸一口，黄焖鸡的香气氤氲，室内暖得让人醉。还不错，有这片刻的温存，足以没收我夜归的寒凉。

大都市的人，有哪个不是夜归人呢？繁忙、密集、压力大，种种的不适，也抵不过这份暖人妥帖的人间烟火气，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甘愿留在城市永当夜归一族呢？

一位老人进来了，身体微胖，头发灰黑相间。她娴熟得把棉袄挂在挂钩上。哦，小店还能挂衣服呢？进来好多次似乎都没发现，看来，这是一个常客啊。

“洗完后要大碗、小碗分开，这样我们好拿。锅一定要刷干净，不然串味......”老板娘的大嗓门避无可避地传来。侧头一瞧，那位老人居然围着围兜在洗碗，老板娘在交代事情。这不是食客，是小时工。

“老板，能不能推后半个小时来？我刚从下面超市下班，连口水都顾不上喝，推迟半个小时，行吗？”老人有些底气不足地要求着。

再一次回头，老人满脸褶皱都松弛着，充满疲惫。微胖的身体有些佝偻，似乎不堪身体的重负。洗碗的动作有些迟缓，显然不如年轻人麻利，但还算有条不紊。“乒乒乓乓”的锅碗碰撞声，“稀里哗啦”的流水声，特别喧吵，一下把之前的人间烟火气撞击得粉碎，尸骨无存。就连黄焖鸡的香气，也变得油腻，满是鸡精的调料味。

下面超市上班时间长，有人为了多挣点，上两个班，从早晨7点，上到晚上8点。老人下了班还要当小时工。什么样的生活状况，让老人如此搏命？她的孩子呢？她为什么如此年纪还坚持当这城市夜归人？

寒风，依然不识愁地疯狂着，扯着大树的头发，大树东倒西歪。踢着地面的落叶，落叶晚景凄凉。钻着行人的衣服，行人瑟缩前行......一切都被恼人的寒风肆虐着，但一切都在自己原定的轨迹上坚持着，一如这被生活的重担肆虐着的城市夜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