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突然发了财,要圆自己的少女梦,在还没有大型娱乐场所的A市建起了一家玩偶主题的小型游乐场。两年完工,我刚好高中毕业,考得不好不差,填完志愿无所事事的夏天,前去应聘。
应聘的是每年暑假都会猛招的公仔人。工资不错,因为夏天要穿着厚重的公仔服招摇过市实在是个体力加耐力活,来应聘的人不多,我直接上岗就业。
而与此同时,邓晨在游乐场新开业的鬼城荒村当职,我们俩上班的地方极近,氛围却差很多。童话镇主题温馨,粉红情结严重,一色卡通形象萌出血,其乐融融,使人大笑连篇。而荒村气氛诡异,冷色调和乌鸦叫,一堆摸样恐怖的妖魔鬼怪,丧心病狂,令人尖叫连连。
我和邓晨,似乎注定是相反的。你看,他叫邓晨,我叫朱晚,他男我女,他数学好,我写得一手好文章。他总冷个脸扮酷,我却嘻嘻哈哈真傻。毕业后,我考了北方的学校他去了南方。这一会,虽然是一样是拿薪水上班,但我卖萌他吓人。
还有,我喜欢他,他不喜欢我。
也不知这个时代是怎么了,大伙儿竟不喜欢温馨的童话梦,游乐场的人好像都爱往荒村里挤。门口围着粉红色转的,大多数是连话都说不清的小家伙。我的同龄人们,悉数被荒村鬼城给吸引了。高八度、低八度的尖叫,让高温中还裹着厚重的皮卡丘里头的我,都觉得冷汗连连。
午休的时候,我终于在濒临晕倒之际摘下了厚重的头套,一头齐耳短发,被汗水打湿,服服帖帖的站在头皮上。洗手间门口,扮成吸血鬼版的夜礼服假面的邓晨正在玩手机,听我喊他名字,一撇头看到黄澄澄的我,吓得差点跳起来。我觉得不对啊,被吓着的应该是我啊。可明明邓晨那么帅,白皮肤上覆着几道血迹,嘴旁几滴玫瑰色,分明是一个受伤的夜礼服假面。我穿着皮卡丘,觉得有点难过,你看我跟邓晨,又不在一个卡通片里。
“你怎么在这啊?”我一副吃惊的样子。
“这套到挺适合你。”邓晨开玩笑的时候也不会笑,只象征性的牵起一边的嘴角,反正我认识邓晨三年,很少见到他真正意义上的笑。
好了,他笑了。
他的两边嘴角都牵了起来,灿烂的直接给我心脏来了一枪,这前所未有的笑不是冲我的,而是......
我缓缓转过头,看到手里拿着仙女棒的江简宁,也微微笑着朝我们走来。哦,她也在这里上班,并且,我扮皮卡丘,她扮花仙子。也对,要是给她套个头套何其不忍,白瞎了那么好看的一张脸。
江简宁,跟我们同年级的女神级的人物。拥有女生的每一个外貌特征,肤白腿长,五官精致,标准无害的一双眼却出其不意的拥有杀伤力,并且成绩好,是集美貌与智慧于一体的翘楚性人物。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家道贫穷,有个一直生病卧床的母亲。不不不,反倒是这一缺陷,让她变成了维纳斯,众人喜欢里夹带着一丝疼惜。
女神上场了,我就知道,邓晨莫名其妙的跑来游乐园打工是事出有因,他家又不缺钱,又有一大帮狐朋狗友,江简宁呢?她得给她的大学攒够学费,以减轻家里的负担。哪里像我,假装跟邓晨偶遇在游乐城,连为她而来这件事,都不敢暴露一分。
盛夏的高温,我站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听到江简宁喊着邓晨的名字,这才留意到我,呀,晚晚也在啊。
这时候旁边有个小家伙大喊着,哥哥你看,那两个人好配哦!他们还有一只宠物小精灵!宋昭看着我们仨,笑的前俯后仰,我低头看看自己,又抬头看看他俩,我靠,简直两人一狗,其乐融融。
宋昭这个家伙,是我的发小。高考后他通宵打魂斗罗,看来他出关了,领着自己的小表弟出来玩,见我就说,哟,邓晨,你小媳妇这造型,是你给他设计的?
对了,没告诉你们,从高一开始,因为名字,又因为种种的巧合,这点,我一会儿说。于是我就成了邓晨的小媳妇。当然,这只是众人调侃,我求之不得呢。邓晨也叫我小媳妇,但久而久之,大伙儿的乱点鸳鸯谱只不过造就了我一个空有虚名的绰号,邓晨叫小媳妇,不比叫朱晚亲昵,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喂,小媳妇,你去帮我买两瓶水吧。
让后他问女神,你要喝什么?女神要喝矿泉水,我狗腿子似的买了矿泉水中的奢侈品,依云。
宋昭是我们几个人中的土豪,自从魂斗罗杀通关之后,他就特别寂寞,屁颠屁颠把小侄子送回家,杆在空调房里等我们下班,喊我们一块去吃日式料理。
江简宁卸着妆,委婉表示感谢后说,我得先回家了,我妈还等我做饭呢。我看到邓晨眼睛里灰了一下,说,也好,你好好照顾阿姨,有事儿你跟我说。那副关怀的样子,简直让我恼火。
我心里憋屈,晚上蹭了宋昭一大堆的三文鱼,冰凉鲜嫩,往嘴里猛塞。要是可以的话,我想往耳朵里塞一块。那样就可以不听到对面的邓晨一脸苦大仇深地反复嚼着女神的名字。
“江简宁的妈妈情况挺不好的,我上她家看过几次,唉。”
“她不是考到A大吗?这次发挥不算好,奖学金是没戏了,我都不知道她会怎么选。”
宋昭这个王八蛋却是把我往死里整。他问邓晨,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明知故问好吗?非要在我已经伤痕累累的心上再撒把盐吗?谁料邓晨却眉头一挑,看向宋昭,谁说的?我垂死的心忽然又挣扎着活过来,期盼地看着他。是我误会了吗?是我还有希望吗?
邓晨却眯了眯眼,说道,她可是我女神,别随便用喜欢俩字玷污嘛。
这一下,我死得更彻底了。
第二天,我死活不肯再穿成皮卡丘了,宋昭小表弟的一句话把我的自尊心击得粉碎。我上递申请被驳回,但因为江简宁今天翘了班,没有人在旋转木马前陪小朋友们拍照,我分配到一套水冰月的服饰。
我当场乐傻了。乐傻的。换上衣服后,我脑袋上顶着两条黄辫子乐的跟二逼似的,一有了空,立马狂奔向荒村。夜礼服假面,我来了!
荒村的气氛真诡异啊,为了增强效果还给喷了点冰雾,搞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天生怕黑,但为了找到夜礼服假面,我像个勇猛的通关战士,给自己比了个水冰月招牌手势,进去后瞪大眼睛接受挑战。
不巧的是,反而是我吓了好几个游客。他们的注意力纷纷都跑到我身上来了,身后的几个男鬼吐着长舌头白了我一眼。进蝙蝠洞的时候寒气更甚,突然biu的一声飞过一个黑影,吓得我寒毛倒竖,成了个蜷缩的美少女战士,再然后,满嘴嗜血的蝙蝠侠先生帅气亮相,他伸出手来捏捏了我的脸:“朱晚你来定、干嘛呢?”
我只好说,我......我......来练胆量。
你瞧,等我好不容易露个脸做了回水冰月,他已经进军美国好莱坞,成了蝙蝠侠。
邓晨跟着我出来,问我,江简宁今天是不是没来?
我说是啊。心想江简宁江简宁天天挂在嘴边你不腻啊。我奶奶信佛她也没天天问我佛在哪啊。
邓晨皱着眉头自顾自的说了一句,我就知道。
我还不知好歹地问,你知道什么?
他说没什么没什么,你还不去忙?你这形象不适合荒村啊,属于童话镇,别瞎跑了。我咬了下牙,明明属于一个动画片,喜羊羊和灰太狼都在童话镇,凭什么夜礼服假面在荒村。我不高兴。我气哄哄的从黑色区域往粉红块挪动,心想,幸好江简宁也在童话镇,你们也不是一卦的!哼!我就是这么坏心眼,我得不到的,别人最好......也得不到!虽然,显然是江简宁唾手可得和想不想要的问题,但我觉得,他们俩在一块,我会哭的。
高中的时候,我喜欢邓晨是大伙儿都知道的事儿。我也不知道怎么掩饰自己的小眼神儿,贼溜儿的围着他转,还以为大伙儿都不知道。都后来,大伙儿既然看出来了,我也不藏了。
我之前说过,我跟邓晨总是反着来,似乎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两头人。但事实上,我们有很多缘分的交集。比如,在某天穿了一个色系的衣服,他考了95我考了59,他在800米里问鼎我则拿了倒数第一。他站在领奖台的时候我杆在第一排中暑晕在他面前......总而言之,总是有种总是有种种交集,不然我也不会成为他们口中的小媳妇儿
我开始挺气馁的,邓晨对我态度一般,有时候还会气急败坏的喊朱晚你能不能别这么蠢!但我傻乎乎地想,邓晨对谁都冷冰冰的呀,能够气急败坏的对我,证明我很特殊呀......就是这样自我催眠着,觉得有他欺负我压榨我嘲笑我捏我连其实就是特别,总有一天,我会真的成为邓晨的小媳妇儿,生个娃,叫邓中午。直到一直在小县城上学的江简宁,在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转到我们学校。
这个白美穷席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我看到他从邓晨的自行车后座下来的时候,整个人傻了眼。当时是冬天,江简宁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邓晨穿黑色。他们往那一站,邓晨把书包递给她,冲她一笑的时候,我顿时就知道天作之合是怎么写。
虽然我知道邓晨和她是发小,老乡,她因为方便母亲治病而转学来高考,邓晨对她颇有照顾也是情有可原。可是......
“女神你懂吗?女神你懂吗?”在我借可乐消愁的时候,宋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敲我脑袋,“就跟你仰望邓晨一样,你能感同身受了吧?”
“男生都会选她那种对吗?我这种毫无胜算对吗?”我可怜巴巴地望着宋昭。
他考虑了一下说:“那也不一定,万一眼光有问题呢你说是吧......我就不喜欢江简宁啊,我又喜欢的人。她在我心里永垂不朽。
我知道宋昭有个喜欢了很久的姑娘,教他打魂斗罗的,在初三的时候被退学去了南方的女孩儿。但我为这句永垂不朽箱替她遍宋昭一顿。
那短短半年,除了宋昭,所有人都不再叫我小媳妇。他们知道邓晨的正版标配来了,我这个绊脚石,被提到了一边。虽然还是傻乎乎地常跟在邓晨身边,但事实上,我太知道自己的分量了。
邓晨对她有多好?就是那种冬天一份早餐,他会揣在怀里怕冷了给她送来的那种。
哦,忘记说了,江简宁跟我同班。他会皱着眉头对她说,你别为了省钱不吃早餐,这样对身体不好。
我忽然知道了,不管我制造多少天生一对假象,都比不过这样一对郎才女貌。高考填志愿的时候。邓晨为了她,报了北方的学校,以为,他肯定会往南方飞的。
但知道了这么多,我却还是愿意跟在他身后,双手捧着快烧到尽头的小蜡烛,风那么大,怕它吹灭了。起码,要等我对他的喜欢燃尽吧。我跟宋照说的时候,他白了我一眼,然后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烧不尽的。他说,着一根烧尽了,你又会买下一根,继续为他烧。
回到童话镇的时候,江简宁已经来上班了,她穿着花仙子的裙子,拿着仙女棒,围着他的小男孩,有几个露出小色狼的本性喊着,漂亮姐姐亲亲!
我靠。邓晨来了扁死你们!
江简宁讨一切人的喜欢,她有着温温柔柔的笑。月牙一样的眼睛里,充盈的是智慧而不是小聪明。
最可怕的是,我也很喜欢我的情敌。
简宁看到我,对一堆孩子说,我给你们变一个水冰月吧?然后仙女棒一挥,指着正失恋的我。
“看!水冰月!”一群小屁孩蜂拥过来,最可恶的是,当某个小家伙饥不择食地喊着漂亮姐姐亲亲的时候,我开心的过去亲了他的脸蛋。
小孩最会骗人了是不?我也是漂亮姐姐咯?
小孩跑开了,我才发现简宁今天的状态很不好,笑容很疲惫,像是被火柴棒撑着。
我问她:“早上怎么没来啊?”
“我妈身体不太好,昨天晕倒了。”
她母亲的病一直都不好,我妈妈在医院,有时候回来会跟我说起。我有些心疼江简宁,真心的,有时候我都想,如果没有邓晨,我一定会更喜欢她,跟她做最好的朋友,只要她看得上我。
我一定不嫉妒她,会将“如果没有江简宁该有多好”的念头,改成“幸好世界上有江简宁这样美好的存在”。人都是这样,当美好是一种威胁的时候,对美好的想法,就会有一丢丢邪恶。
我在表示关系之后,问了一个更关心的问题,因为已经知道邓晨的志愿是A大,我想问她,你填的哪里的学校?选的怎样了?
“我是想上A大,考上了却......”她无奈的笑笑,“我选了B大。”B大不在北方,在中部城市。听到这个志愿,我竟然开心了一把,我为自己的小心眼感到耻辱,支支吾吾:”没事儿,等过了这个非常时期,你可以再考A大的研究生呀!”
“研究生......”她笑的更无奈了,“我倒是想,但当务之急是完成学业,早点工作为家里减轻点负担吧。你呢?听说你要去厦门......那里很漂亮呢。”
是啊,很漂亮,有海有岛有椰子树,却没有邓晨。
我抬起头,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时候:“对了,晚上是宋昭的生日,他定了新开的那家KTV包厢,喊你一块儿去,你有空吗?”
“嗯,应该有。”
真要命,她笑起来真甜。顿时我有种,哪怕邓晨跟她分隔两地,也没我什么事儿的感觉。
高一的时候,我跟邓晨还有宋昭都同班。那时候邓晨跟我们俩都不熟,一个人杆在后面玩电子宠物。就是那种小得像BB机一样,上面几个马赛克在爬动,并且马赛克还会拉屎和牛奶长大的玩意。为了跟邓晨套近乎,我纠缠着我妈也买一个,跟他养一卦的宠物,每天半夜定闹钟起来给它喂食,就是为了能跟邓晨保持一致。
他看《海贼王》,我跑到漫画店租了上百本回来开夜工,就是为了能跟他接上一句茬儿。
还有一回,我知道邓晨买了一套白色运动服,立马也买了一套,但不敢穿。春游那天,老早我骑车看到他等在指定地点,然后一路狂飙回去换的。在路上还摔了一跤。换来的是他们戏称情侣装哟,小媳妇儿你啥时候进门的玩笑,在一脸不好意思地说,没有啦没有啦,都是巧合。他喜欢周杰伦我就恰好有他的签名专辑。他喜欢蓝色,我就恰好换成了蓝色的框架眼镜。他喜欢江简宁,我就恰好成了江简宁的好朋友。
哪有那么多巧合,有的都是制造巧合的努力的蠢蠢的心。我去还不知足,还要在分离之前,赶到这里来制造什么偶遇。
却殊不知,他在荒村,我住童话镇
那天下午发生了很多事,先是江简宁接了一个电话,脸色苍白的甩了一句,朱晚,帮我跟宋昭说抱歉,我不去了!我先走了!她连花仙子的裙子都来不及脱,只把高跟鞋甩掉,蹬上我在一旁的球鞋就跑了。
我瞪目结舌,望着她的小舞蹈鞋,35的小脚,我要怎么将我37码的大脚塞进去啊!然后就是荒村那边有人跑了出来,大喊有人受伤啦!我第一反应就是玩了,万一是邓晨怎么办啊!想都没想,我也蹬上鞋子就跑过去了,大喊着邓晨邓晨!我来救你了!
并不是邓晨,而是一个扮演飞天男鬼的家伙从钢索上掉了下来,邓晨扛着他,对杆在门口的我怒吼了一声:“别挡道!”我们齐刷刷的赶到医院,在看到那个飞奔的花仙子时,我才意识到,什么是缘分。
我这种“你别跟来了你上你的班”“我就要去啦”的跟邓晨根本不是什么缘分,而通过第三者助力,竟兜兜转转在医院危难之中的花仙子碰上助人为乐的古堡王子的戏码,才是真童话。
哦忘了跟你们说了,下午的时候,他换了新装备,一张大绿脸上五官依旧精致,虽然是怪物史瑞克的肤色,却依旧风度翩翩。花仙子则哭着求医生说,求求你们了,帮我妈先动手术吧!我现在没钱,我......
我觉得,医生的表情才应该送到荒村里去吓人,他掰开花仙子的手说:“没钱不可能给你妈手术的,医院又不是慈善机构!”古堡王子跑上去,一把扶起花仙子,跟我喊话,快!给宋昭打电话,让他带钱来救人!
我一转身跑了个没影儿,五分钟后,美少女战士后面跟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她看了一眼哭到不行的花仙子,和脸上绿颜料在化、满头大汗忧心忡忡的盯着自己的心上人的古堡王子,朝着那小医生挥斥方遒:“快动手术!钱我垫!”
我妈是医院里的值班主任,她的一句话,很管用。我们三个奇装异服在医院里,哭成了一团。江简宁哭,我也跟着哭。邓晨瞪我一眼,轻声埋怨,你哭什么哭啊!你看啊,对待女神和女神经的态度差距多大啊,跟江简宁说的是,别哭了,别担心......
这样一想,我哭得更伤心了,直到我妈走过来,拎着我说:“你丫不是跟我说去上兴趣班?什么兴趣班能把你化成这副鬼样子啊?”
“我是美少女战士啊妈妈。”我一边哭一般狡辩。
“去洗掉!还有,你的鞋呢?”
“你的脚怎么了?”江简宁边哭边指着我的脚问,“哦对不起,你的鞋被我穿来了呢......呜呜呜......”
这会儿大伙儿,包括我自己,才注意到自己没穿鞋,并且脚趾头开始溢血。我摸摸鼻子,哎哟,我说怎么这么疼啊......就是那时,我忽然站不住了,身后的人一把把我拎起来,拦腰抱起,问我妈:“急诊室在哪边?”
真要命,托花仙子的福,我也被公主抱了一次。
那天,江简宁的妈妈被急救回来了。但是我妈告诉我,她的情况很不乐观。她肾衰竭,排他性又极其严重。哪怕是有合适的肾源,哪怕是出的起那高昂的换肾费用......存活的几率也很低。简宁并没有听到这些,我和邓晨面面相觑,我看到他,眉头皱得好紧。
我手足无措的问他:“怎么办,怎么办啊。”
邓晨没有说话。接到电话后的宋昭跑来了医院,看到我的脚时痛心疾首的问,丫的不是说简宁她妈妈进医院吗?你的脚是咋回事?邓晨,不会是你的绝症了吧?怎么你小媳妇哭的如丧考妣似的!
我妈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要不是他妈跟我妈熟,她绝逼操起针管就扎他胳膊,她叹了口气说:“是你们同学江简宁的妈妈。”
江简宁的妈妈住院了。我们都没有再去游乐城上班,除了简宁。她说,她要上满一个月,不然拿不到整月的工资,太亏了。我看着她憔悴的花仙子扮相,心里好难过。当天晚上,宋昭退掉了自己的生日趴,拿回来的钱,悉数交到邓晨手上。
“我再去筹筹。”邓晨数了数钱,杯水车薪。
我们有了新的目标,为了邓晨的女神江简宁。但这一次,我不是为了邓晨。我是为了自己的好朋友。
江简宁是个好姑娘。她转学来到这里,孤身一人,没有一个熟人。但她对谁都和颜悦色。有一回,我没来得及写作业,赶着早自习抄得晕头转向,她丢掉习题,敲了敲我的桌子说,我来帮你抄一半吧。就是那时候,我们成了好朋友。
宋昭卖掉了他很宝贝的游戏机。我退掉了自己在旅行团报的毕业旅行,我最想去的地方,泰国清迈。宋昭问我心疼不,我抽抽鼻子说,有啥好心疼的,本来就是适合老年游,以后多的是机会呀。
我数了数我全部的零花钱,跟宋昭两个人唉声叹气,要是平日里节省一点就好了。
邓晨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大堆钱,他整个人睡眠不足,直接不用化妆就可以去荒村上班。
他嗓子干哑地说,这些钱是我问我妈支的,我跟她说是我们历史老师生病,你们千万别说漏嘴啊。
70多岁还健硕得很的历史老师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跟我们拼老命的。
但这些还是不够,我们决定去街上募捐,江简宁并不知道这些事,她每天忙忙碌碌,从游乐城下班就急急的赶赴医院,给她母亲送饭。我妈妈说,哎,这孩子,真命苦
明明是女神的样子,却要遭遇比灰姑娘还要惨的人生。我竟然还嫉妒她,我真是不知好歹。可是,看到邓晨为她那样奔波,我觉得心酸中,又有些安慰。
四十摄氏度的高温之下,我们几个人站在市中心,我们口干舌燥的跟人说帮帮忙吧,帮帮我们同学的妈妈。
很多人觉得我们是骗子,但我们在为少数人的相信和同情奋斗,除了这个,毫无办法。宋昭则在联系学校,希望给予一些帮助。邓晨站在我旁边,那样酷酷的他,从来不求人,为了江简宁,低着头说拜托和感谢。第三天,邓晨跟我说,你歇歇吧,你都快站不稳了,你的脚都没有好呢。我说不用不用。我穿着38码的拖鞋,再也顾不上自己的形象,只想要帮帮江简宁。我感到愧疚,我曾经那样希望如果没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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