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好朋友兼前同事发信息说:“峻总最近两次向我问起你的近况了😄😄上回忘了跟你说,关心之情溢于言表啊!有木有深深地感动,时隔多年还被人殷殷牵挂哈哈哈。”
感动是有的, 不是被牵挂, 是想起当初跟峻总聊天, 是人生第一次感到人到中年的悲哀, 并深深恐惧。
峻总,名字里有个峻字。当年是国内的片区销售的头,40多岁, 在销售里算年纪偏大的,但是保养极好, 生活讲究, 各种规律,周末的日程都精确到十分钟。性格开朗活动, 讲话很幽默。因为这些特质, 再加上跟产品线大老板一个姓,为便于区分, 大家就叫他峻总。
第一次见他, 是去他片区做产品路演。一天要收工的时候一堆销售在会场放松地抽烟聊天,然后峻总说:“不好意思, 小王, 让你抽这么多二手烟, 不利于健康。” 然后我笑笑, 拿出一颗烟说, “是啊, 所以我都抽一手。” 然后大家一起笑了。认识以后才发现他基本有快一半的时间呆在总部, 当时品牌工作已经非常顺手, 所以经常有空, 于是就常在上班空档一起去楼顶抽烟,顺便聊聊。
慢慢他开始讲他的生活:“我和老婆已经分开8年了, 没有什么矛盾。她在加拿大带孩子读书,很享受那边的生活, 不打算回国。我呢, 挺喜欢在这里的工作和生活, 没有想法要离开。我们就这么样耗着,心理都希望对方提出离婚, 但自己都说不出口。也没什么矛盾,没什么需要吵闹的。只是就这样挺好的, 没必要在一起,也没有特别的理由要分开。” 当时我毕业没两年, 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应。咯噔一沉,习惯了父母的三天一小吵, 五天一大吵,我以为已经准备好一路披荆斩棘,彪悍人生了。峻总讲完, 我只有深深的无力感。感觉完全被放进冰冷暗黑的河里,斩什么都是白费。
在他精确的时间表里, 有一项是跳舞。有天抽烟, 他讲起来有个固定的舞伴, 跟他差不多的情况,配偶长年在国外,基本已经不见面了,但又觉得不足够离婚。 两个人一起跳舞已经快两年,开始是发乎情止于礼。最近半年发展比较快速, 就是每次跳舞结束以后会亲吻。然后也没有更多了。“那你喜欢她吗?为什么不离婚好好发展呢?” “在一起当然是开心的了,但是再结婚什么的好像也已经没那个兴趣了。她也是一再强调我们没有将来。” 然后他安静地灭了烟头,“回去上班吧。“ 回想起来,不是没有那个兴趣, 更多是害怕吧。
转眼十年过去了, 没有问,希望他已经离婚娶了真正能在一起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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