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完雨之后,天就凉了。总觉得好像今年的天冷的比较早似的。或许是忙活了一年准备做点收尾工作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昨天还郁郁葱葱的树,今早秃了一大半,仅剩的残叶也仅是无精打采的挂在树上,没有原先的活力。天就这么凉了,不知道会不会还热呢。
起床时老婆就在上网查温度,翻橱找衣服。朦朦胧胧的我还赖在床上不愿起,几经挣扎才从被窝里爬了来,老婆已经收拾利索准备出门了,临走说了一句“老公,去年的今天我们拍的婚纱照!”“哦,还真是快!”然后我就醒了。穿衣,洗漱,整理床铺,整理利索迎着朝阳去上班。一年,真快啊,已经一年了。回想起一年前的今天,只记得当时兴奋且疲惫,当然我和老婆都记得当时还有西西。
不记得当时的摄影师叫什么名字了,只记得西西。西西是一个摄影师助理,说的好听一些叫助理,其实就是为摄影师服务的人,但我和老婆都喜欢称呼他为学徒,毕竟年青人都是为了想学点本领才在这呆着。西西,20多岁,精瘦,东北口音,人显得精神且有活力。开始拍摄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在意这个看似可有可无的人,都是摄影师在想场景,拍动作,然后说些玩笑话,大家都在维持着一种兴奋的表情。西西只是一个人,一会给摄影师拿换的镜头,一会摆放需要摆的背景,拿着需要的道具,一会调灯光,一会帮老婆摆裙摆。每到一个场景,我们都在等待,只有西西一个人在上窜下跳。偶尔不耐烦的摄影师会催促几声,甚至是开玩笑似的怒骂几句。西西总是厚着脸皮,嬉皮笑脸的回应着。当然那时我们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因为根本没有时间跟他交流,只知道他跟我们是一组的“跑龙套”的。
婚纱照当然不是证件照,正视镜头的次数总是少的,摄影师总会给我们创造某种意境,让我们眼睛,或深情对视,或眺望远方,以便记录下美好的一瞬间。每当我们不知道刚将眼光放在何处的时候,摄影师就会喊“看西西!”这时候“跑龙套”就会手举着反光板,笑嘻嘻的喊“来,看西西,我就是西西!”他叫西西,第一次听到他自己如此的无奈的介绍自己,我和老婆都差点笑喷,其精瘦的体格加上如此滑稽的表情,却是让我们忍俊不禁。
刚开始的我们还是比较有“悟性”,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每到一个场景,我们都能够领会摄影师的意图,做出符合的动作和自然流露的表情。慢慢地表情也就僵硬了,假笑当然没有了真笑的美好。这时候摄影师就会拿西西说事,来西西给大家唱首歌,西西会很配合的唱两句然后喊着“来,看西西!”我们都会被逗乐的一笑,摄影师趁机取景。因为都是东北口音的原因,摄影师一会一个“豁牙子”,一会一个“山炮”的叫着,西西也是满心欢喜的应着。忙碌了一天摄影师也累了,我们也乏了,拍摄也没有之初拍摄的那么理想了,只有西西还是很配合的保持着不变的热情。一直到天黑,一天的拍摄终于完成了,我们也和摄影师、“跑龙套”的一一握手表示感谢,这时候西西才表示出了少有的恭谦的表情,不再那么嬉皮笑脸。我们准备离开摄影基地道别时,“跑龙套”的跟我们摆摆手喊着“记住我叫西西!”我和老婆都感动的点了点头。
婚纱照只是在结婚的时候被大家传阅后称赞了一番,然后就被放了起来,偶尔老婆也会一时兴起翻看着那时的美好。我们不记得当时怎么摆出的动作,却都能想起当时的西西。一年多已经过去了,也不知道西西现在在干什么,是继续他的死跑龙套的生计呢,还是如愿以偿的坐上了摄影师,还是已经离开了这个行当……
想起了西西总觉得怀念,想起来西西总觉得亲切,后来才终于明白自己也是个“跑龙套”的,就像大哥说的那样还是个“死跑龙套”的。走在上班的路上,耳朵里总回响起那句“来,看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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