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晦暗的山在雪中起伏，因为这一片离首都不远，为了保证首都干净的空气，所以他们不允许烧煤，冬天只靠电暖扇和空调过活，没有暖气，作为一个北方的城市，实在很难想象没有煤的生活。
我尽量用标准一点的话问他们:“电费会不会很贵？”
他们告诉我:“到了一定限度，政府会有补贴。”
房间空间很大，只有一个小小的空调算不上多暖和，但似乎没有人抱怨寒冷，每个人都在默默忍受着，直至成为一种习惯。
因为语言的障碍，我们时常需要刚哥在中间作翻译，他说，他们这儿就这样，习惯就不冷，冬天基本零度附近，最冷也就零下五六度，一年种两次庄稼。
村里的建筑似乎不太一样，普遍盖地是二层水泥楼，从一楼到二楼有一道狭窄逼仄的水泥梯，二楼侧面也有一道水泥梯，通向房顶。
房顶和院墙普遍很高，四周也盖有房子，整体院子的结构像一个回字形，可能是因为高的缘故，一楼的房子里照不进多少阳光。
我们被安排在二楼吃饭，饭菜和我习惯地倒没多大区别，就是这样敞开着在寒冬中吃饭还是第一次，一楼来来往往，吃地是流水席。
听刚哥说这些人已经忙了好几天，可能在于我们婚礼仅仅只是这一天，但是他们已经忙了五六天。
看着下边的忙碌有一种模糊的失真感，我不属于这里，但此刻又切切实实地站在这里。
刚哥的家族很大，家族的那一份子结婚，其余的人员就集体来帮忙，到了下午，婚礼基本结束，还有一些流程需要走，新郎新娘坐在婚床上，床脚一堆人，村里边几个女人攥住他们的肩膀不停地摇晃，一边摇一边在说着什么，刚哥在一个劲地笑，估计对这习俗挺无奈。
最后一个流程是新娘擀面条，每人要分一碗，面条又厚又硬，像牛皮一样，我建议我姐以后不要做饭，别去祸害人家。
她让我滚。
下午的时候婚礼基本结束，海报被卷起，音响被撤走，司仪匆匆忙忙，估计要赶赴下一场，亲朋好友们散去，院子里的灶台被拆除，只剩下零星几个人在忙碌，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院子里静极了，几盏红灯笼在冬夜中悠悠摇晃。
因为时间关系，我们第二天就要赶回家，早上起来的时候下起蒙蒙小雨，远近起了大雾，刚哥的母亲早早就给我们做饭，在这忙碌的空闲还给我们做了特色小吃。
听说我们坚持要走，就忙碌着拿东西，饮料、烟、酒、熟肉，直到把后备箱塞满，实在没有拿的就给我们拿米、面、花生，她拿起桌上一把辣椒，操着不熟练的普通话问我:“山西有这个嘛？”
刚哥的父亲一脸担心地嘱咐我开车慢点，自从我们俩见面之后他一直在给我提这个建议，可能是我爹下车之后跟他说我开车很快。
我有点哭笑不得，老人站在满满的后备箱前，有点不知所措，所以他一遍又一遍的嘱咐我有些米面该怎么吃，罢了他似乎在思索着忘了给我们带什么，然后走进院子拿出一块毛巾，开始擦车。
因为下过雨，再加上我们开了六个小时的长途，车上又脏又湿，老人固执地要擦车，我只得跟着一起擦，手指浸着冷布，很快几根手指冻地又麻又木。
我们临走的时候，他们一直站在门口送我们，汽车驶出坎坷崎岖的小村，后视镜的影子消失在茫茫雪中。
有没有一种什么东西能对抗时间、无常、消瞬、艰苦的生活、与那朴实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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