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恨死,又爱死这儿了。
《南音》中,南音乘着雪灾前的最后一架飞机来到这儿,抢回她异地已分手的男朋友。她这一次没有哭。她说:703,这是我的房间号,我等你到12点,如果你不来,我就从那儿跳下去。
她把电视开了关,关了开,去窗台上坐了一下,嘲弄着笑——我怎么会为了你去死,只是雪灾来了,我明天怎么回去,火车,还是飞机?
12点到了,手机屏幕上的四个零张牙舞爪,怒目圆瞪。她觉得冷,缩进被子里。
12点十分,她重新打开电视。不知过了多久,听见敲门声。
她没命的吻他的脖颈,他痛苦的回应。他说:爱。
这是旅馆。
这是天底下那么多旅馆中最平平无奇的一个。
插卡来电,浴室,床,电视。这些东西多么原始又赤裸裸。对于疲惫的异乡人,他们索然无味。对于在一个地方待久了的人来说,又像是稀世珍宝,尽管水壶,桌子,窗台,浴缸它们又脏又没性格,但是它们懂的,它们知道我们人类的那些事儿,就在这儿,赤裸相见。两个人是怀着激情还是绝望,吻的时候是凶狠还是缠绵,他们各自在想什么,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又是怎样的无助地像个动物。
旅馆都知道。
旅馆是装着梦的棺材,也是一只巨大的漂流瓶,暖黄色的前台那儿领取你的号牌,你按顺序找到它,走进去,除了情欲,疲倦,如释重负,就是满怀期待。你的这些兽欲把理性全部排出去,你脑子里浮现出了谁的面容,你都在劫难逃。
这是你最陌生的地方,可是你无条件的相信,服从了它,在它怀里安然入睡,像个教徒一样虔诚。
到底多少人在这里流浪过,多少神明也经过也忍不住俯瞰这儿一眼的旅馆。
旅馆,你是个风尘仆仆的女人,也许是个冷眼旁观的男人,但是你倾国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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