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城市,好像就再也没见过麻雀了,那小小的、灵活的小家伙。
小时候,在老家,常见的很。尤其实在农耕秋收的时候,成群结队的,乌压压的一片,叽叽喳喳的惹人厌。更甚,它们时常不知廉耻的一次次光顾晒场,整的农户不得派出人来驱赶它们,以守住这来之不易的粮食。
驱赶的方式,可就多了,乐趣也多。农忙的时候,家里的大人,能干上重活的,都赶忙在外,通常吃饭的时候才能回来,匆忙吃了饭,又赶脚地出去了。他们趁早晒在空旷水泥地板上的稻谷,只好交代家中的小孩,或者行动不便的老人,间歇性的去守住晒场,免得引来大片的麻雀偷食。
老人驱赶麻雀的方式简单,一股劲儿地盯着晒场,等麻雀临的进了,“啪啪啪”的一小串鞭炮就扔了过去,麻雀自然是怕的,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这是最有效的方法。有时候,不想放鞭炮的时候,就干脆简简单单的在晒场上,立些个装扮好的稻草人,活像真人,但不会动,所以聪明的老人在稻草人身上系上两根丝带,迎风招展地,等于是稻草人动了起来。这样一来,麻雀自然以为是有人守着,便不敢轻易地落下来取食。可是这些小家伙也学人,很容易就辨别哪些是假象,一次两次地,它们就顾不上这些只会随风摆动的稻草人,照样地落在稻谷上,正大光明地享受着午餐。有时候,老人也没辙,只好起得身去,拖着不便的身子,喊上两句,或者顺手投出去手里抓着的东西,有时是只拖鞋,没错,脚下穿着的拖鞋。可想,老人是有多么痛恨这些顽固的小家伙。
老人们太在意粮食,因为他们才真正懂得来的太不容易。恨不得,一下就灭了这些可恨的小家伙,免得无故糟蹋人的食粮。可小孩就不一样了。
轮到小孩来守场的时候,乐趣就来了。大致是小孩天生的乐趣,他们喜欢捉小动物,这麻雀,恰好就灵活、好动,容易满足孩子的玩趣。于是,驱赶麻雀,成了他们顶有趣的事儿。大人也愿意看到孩子们这样,能帮上一点儿小忙。
孩子学着以前大人捕鸟的样子,在晒场中央,支上脸盆,支架上绑着细白的不容易看见的线,脸盘下放着不同于稻谷的,香喷喷的米饭。实在便宜了这些小家伙。有些,干脆就把自己手上,父母给的香脆的饼干放到下面去,以为它们也和自己一样爱吃这些。而效果好像还不错,这些小家伙对这些不一样的食物好像来了兴趣,于是很容易就上钩了。伴随着嘭啪的一声,脸盆盖上了,这时候,孩子们欢呼了,是的,他们成功地捕捉到猎物,像猎人捕获到可口的猎物一样的自豪。一个孩子是这样,一群孩子也是这样,家家户户的孩子,都是有为的大猎手。
当然,我那是也是一样,以自己能抓到猎物而自豪。而不同的是,我家没有单独的大晒场,只能够把谷子搬运到平房楼顶,等于小片的晒场。我家楼顶,有单独的两个小房间,每个小房间里都堆满了等待风干的稻谷,有些晒干了也一并堆在里面。
我抓它们的地方,也就在这俩小房间里了。小房间是没有窗户的,直接通向外面,麻雀们想要进来取食实在太容易不过了,也正是这样,给了我极大的机会,去捕获它们,成就我这个小猎人。
我把破旧的大尼龙布,做成可下拉的窗帘,帘子底下,卷着稍微沉重的小圆木棍,方便我下拉,木棍上系着细绳,另一头通过墙壁,我拽在手上。在下拉窗帘之前,先把木棍上卷到顶,然后轻轻绑住,我拉着细绳,就蹲在房间的一角,除了呼吸,坚决不出声,现在想来,在那顽皮的年纪经能够这般的忍耐,是多么的伟大。待一群麻雀蜂拥而入的时候,也就是我宣布大获全胜的时候。我一拉细绳,帘子下来了,紧紧的遮住了房间里唯一的出口,门是关上的。这时候,就困住了好一些麻雀,但是不能够全部落网,因为它们,实在太狡猾,在我拉下帘子的一刻,飞出去许多。但无妨,我此时还是骄傲的,因为我快就能轻松地将他们捕获,很简单,我在狭小的房间里不停的追赶它们,等它们飞累了,干脆就落在地上,径直地让我去逮住它们。三三两两,它们全部成了我的猎物。
当然,捕获的猎物不会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我把它们分发给邻居小朋友,他们也爱将麻雀拴上细绳,任由它们挣扎,它们越挣扎,我们越是开心。很奇怪的是,当我们玩腻了的时候,我们竟然会自觉的解开拴在麻雀腿上的绳子,让疲惫的麻雀飞走,这一飞走,就不再回来了,不过也说不好,它们也肯定会旧罪重犯,至于还会不会再次落入我们的猎物,就不得而知了。
往往也是这样,我们常常误了大事,光顾着逮一只、几只麻雀去了,另有成群的,在另一头觅食着呢。大人们看在眼里,也自然不会抱怨什么,只怪那些小家伙太狡猾。
至今想起那时候的晒场,那些把玩在手中的小麻雀,竟有些想念桌上的米饭,更想念的,还有在农田里忙活,顾不得孩子的长辈亲人。
只是,如今再也难见得那么多的麻雀,见得那么大的晒场,那么容易见得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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