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普通人,曾经像很多人一样觉得自己应该有主角光环,可后来才发现,光环永远属于别人。普通到毫无回忆点的童年,平淡的小学、无聊的初中、疲劳的高中。除了小时候被姐姐带着去上学和领着妹妹去幼儿园基本没牵过女生的手,从小到大有印象的只是小时候和同村的小胖子打过一次架,还是负战绩。
现在终于熬到了大学,虽然只是个二三流的民办,也好浑浑噩噩的混日子。我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也不明白自己将来会干嘛,只知道太阳每天都会照常升起,生活每天还得继续。直到遇到她······
我不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不记得第一次约会是在什么时候,甚至我已经不记得她的名字,不记得这些事是否真的发生过。但是我永远忘不掉她离去时望向我的眼神和脸颊上那一吻的余温。
她,很美,真的。她,很柔弱,让人忍不住去呵护。
我,很傻,真的。我,很幸福,因为有她。
她很安静,从不向我发脾气,从不让我为难,也没有当代女生的娇气。当我们意见相左时,她从不大吵大闹,总会撒娇似的扑到我怀里笑着揉我的脸,每当这个时候我只能缴械投降,所以我们从没吵过架。
一起上课,上自习,压马路,逛街,就像普通的情侣一样,我们的爱情很普通,但是它是唯一的。如何知道自己爱上了一个人?当你提起他或她时,嘴角不自觉的微笑已经给出了答案。我相信,她是上天给予我的恩赐,我时常暗自祈求上苍,永远不要把这份礼物收回。
但是,没有什么是永远的。
当那辆车撞过来的时候,我紧紧地将她护在怀里······我的幸福,还是被无情地击碎了。
我醒来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头上和胳膊上缠着绷带,“小敏呢?”我没有看到她,心中不禁慌乱起来,又安慰自己说当时她被我抱在怀里,我都没事,她更不可能有事了吧。但是当我再见到她时,我感觉世界崩塌了。她那瘦弱身躯上盖着一张单薄的白单,孤零零的躺在这阴暗幽冷的房间里,我发怒了,一把抓住医生的衣领,吼道:“为什么要把她放在这里!她还活着!”我不管医生那无奈的摇头与叹息,扑倒小敏身边,把她抱在怀里,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还是柔软的,我甚至能感觉到她身体在轻微的颤动,我欣喜若狂,向医生喊道:“她还有呼吸,我的小敏她还活着!医生!救救她!求您救救她!”医生急忙过来,仔细检查一番后,再次摇了摇头,安慰道,“年轻人,要接受现实,你女朋友她确实已经·······”
“不!”我大吼,我绝不允许他说出那个字,我的小敏她还活着!
医生并没有说下去,这种情况他们见过太多,觉得我是悲伤过度出现错觉了。
我要带小敏离开这里,我讨厌这个地方,因为在这里我曾失去了至亲,现在又失去了我的挚爱······
我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一直抱着她回到我们的家,那间我用做兼职的工资租的小房子,很小,但是有她有我。一进门,我便瘫坐在门口。我哭了,但是已经没有声音,我把她的头轻轻地靠在我的肩膀上,亲吻着她已经冰冷的额头。
“卷睫盼,明眸璀璨,我捉不住,你若即若离的手指尖········”我轻轻地在她耳边轻唱着,如果是平时,她肯定会可爱的捂着耳朵娇嗔道:“难听死了······”然后自己唱一遍再对我挑衅一眼“这才叫唱歌······”
我多么希望她能再这样对我说一句,“难听死了·······”
可是我的小敏依然无力的靠在我的肩头上,原本白净的脸颊上的青春与活力被死亡的惨白所代替。那一刻,我好恨,恨苍天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小敏,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力保护好她,我连带着憎恨所有的一切,所有人和这个世界,我不甘心。
天渐渐黑了,我没有开灯,就这么一直抱着她,什么也不想做,不想动,只想这样就陪她去了。在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房间里的老钟敲了十二下,我多希望这只是一个噩梦,早上醒来小敏依然会出现在我的床前揪着我的耳朵大喊:“懒猪起床了······”可是我知道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我感觉我手里的那只小手轻轻动了一下,我立马清醒过来。这不是梦。我连忙打开了灯,我看到我的小敏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天可怜见,它又把我的小敏还给我了。我流着泪亲吻着她的小手,感觉它已经有了温度,小敏微笑着看着我,虽然脸色依旧惨白,她摸着我的脸:“大傻瓜,你哭什么?今天······车·······”她看着我身上的绷带,双眼水濛濛的。我抱住她:“没事,你回来就好。”
那天晚上,我不敢睡,我怕一醒来小敏又会“睡过去”。小敏看我一直盯着她看,不好意思的缩在我的怀里咯咯傻笑。她好像不记得车祸之后的事,也不记得自己已经······
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凌晨五点的时候,小敏又“睡着”了,身体也变的冰凉。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任我怎么也叫不醒。这天,她只醒了五个小时。我一整天都守在床边,向诸神祈祷让我的小敏再度醒来。
晚上十二点钟声一过,我的小敏又回到我身边了。她爬起来,揉了揉眼,仿佛只是睡了一觉,看着我充满血丝的双眼,她轻轻地把我的头抱在怀里,没有说话。我太累了,绷紧的神经在此刻终于撑不住了,我在她怀里沉沉的睡去。
在梦里,有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诉说着什么,仔细听却又消失不见。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小敏安静的躺在我身边,她又“睡着了”,我爱恋的帮她理了理头发,用湿毛巾给她清洁了脸颊。我知道我的小敏只是贪睡而已,她会醒过来,虽然只有五个小时。
也许我是在自己骗自己,我知道她不可能真正的活过来,但是我愿意这么傻下去。我不去理会到底是什么力量让她醒过来,是好是坏我不在乎,只要她能回到我身边。
可惜天不遂人愿,还是天道无情,生死轮回不是人力可挡。小敏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她的身体也开始变的僵硬,我每天只能用热毛巾帮她活动关节,期望能阻止死亡彻底的将她从我身边夺走。而她仿佛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异常,在醒过来的时候会痴痴地看着我,有时会默默的流眼泪。
渐渐地,她醒来的时候越来越虚弱,后来只能靠在我的怀里,我用额头轻抵着她的额头,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摇晃着,轻轻地给她唱着歌。她依然可爱的捂着耳朵娇嗔着,可是我听得出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大傻瓜,我····是不是已经········”
我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瞎想什么,小傻瓜。”
最后一天,也许我已经有了预感,小敏或许也有了预感,但我们都没有提,以为傻傻的以为不去想天就不会亮。但天总会亮,小敏看我的眼神略带着闪躲,又充满了不舍和哀伤,我抓住她的小手,看着她,她也看着我。
“吻我。”我说。
她的唇印在我的脸颊,是热的。我的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我爱你,忘了我。”这是我最后听到的六个字。
我醒过来,躺在宿舍的床上。我的记忆告诉我这只是个梦,我下意识的摸了下脸颊,一切都太过真实。她的眼神,他的拥抱,他的吻。
望着窗外划过雨幕的闪电,我想,我好像遗忘了什么,具体是什么却记不清,只是心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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