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第一次去东桑先生的茶屋已有好些时日,完成了今天的实验计划,看了看手机,已经是下午五点。
也许是实验不顺,脑子里浮现起食堂的饭菜并没有什么胃口,不知东桑先生的茶屋已经走上正轨了没。
回想那日与东桑先生的认识,品了杯桑葚,此时此刻竟十分怀念那种感觉,与东桑先生畅所欲言,品茶聊天。
从理工楼回来路上顺势拐出了西门,我又来到了这家特别的茶水小屋。
东桑茶屋已然开始经营,我看到了屋内有了几位客人,吧台内一位女店员在忙碌着,烧水、泡茶、搅拌,动作一气呵成,十分干练,想来东桑先生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店员。
我就站店外门口静静看了一会儿,直到店内一位男店员走出门口,略带稚嫩的男童音向我招呼:“先生站了这么久,不进来坐坐?”
我转身看了一眼店员,身形消瘦,蚕眉亮目,声音又如此稚嫩,十足的小鲜肉,看来这东桑先生也是喜欢这一类型的,不过想来,近几年不就是小鲜肉的天下吗。
我对店员颔首示意,顺着他伸出的右手方向进了茶屋,左右看了看,观察着与上次的不同之处。
比起上次,茶屋里就是多了两位店员,几位茶客,倒也没太大变化,唯独不见东桑先生人。
此外,上次空荡荡的淡绿墙上多了几幅诗画,说是诗画,其实就是一张背景配了一首诗:
揉砚成山水,挥墨生故事。
抚白形意出,撼直终曲无。
子欲成清业,吾志伴君心。
日日供紫桑,夜夜共茗茶。
没有题名,落款单单一个“秦”字,连笔流利,落笔细腻,写得十分干脆,却能看出是出自女士之手。
“请问还有桑葚茶吗?”欣赏了小片刻,这位店员并没有催促,店里也清闲,客人不多,我回过神点了一杯上次东桑先生给的桑葚茶,想来是东桑先生私酿的好茶,应该卖得不多,不知道还有没有。
店员奇异地看了我一眼,犹豫了片刻,遗憾道:“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店不卖桑椹茶,需要来杯其他的茶吗?我们这儿的武夷岩茶不错,或者先生也可以看看茶单……”说罢店员给我一张木牌,上面刻着各式茶名以及价格,有:信阳毛尖茶、平水珠茶、 龙井茶、碧螺春茶、西山茶、雁荡毛峰茶、安溪铁观音、华顶云雾茶、涌溪火青茶、敬亭绿雪茶、峨眉峨蕊茶……等等,除了龙井碧螺春铁观音一些名气大的茶,大都是听都没听过,价格也都在6~50元/杯左右。
价格都有些贵,对于茶道门外汉的我倒也不懂得辨别,喝什么茶都一样,就点了便宜的7元一杯的田下素茶。来这儿只是想找东桑先生聊天,也不知看到我点了他们店里最便宜的几样茶会不会被打趣。
过了片刻,一壶烧开的热茶便被端上了我的茶桌上,男店员熟练地提起茶壶为我倒了一杯,动作看起来十分优雅,茶水丝毫不洒,不知东桑先生在哪儿请到了这么高质量的茶务员,包括吧台内的那位也是。
“请用茶。”店员将茶壶放于桌盘上,礼貌地伸手示意,我对店员点了点头,店员便退走了。
独自喝了一口这杯田下素茶,确实和昨日喝的铁观音以及桑葚茶味道不同。其味苦涩,但味不强烈,入口不腻,到了胃中仍可感受到一股清流。只是比起铁观音和桑椹茶,少了一股喉间回味,连饮而不过瘾。
又倒了一杯,东桑先生不在颇为无聊,我便看着墙上的那首诗,试图欣赏它。 “揉砚成山水,挥墨生故事。抚白形意出,撼直终曲无。子欲成清业,吾志伴君心。日日供紫桑,夜夜共茗茶……”
“哦?是陈无月同学。”
正在我细细理解之际,东桑先生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转身看去,东桑先生和一高雅女子正从隔楼上款款走下来。
“原来先生在楼上啊。”看来东桑先生与朋友有聊,我回应了一声便重新打量起墙上的诗。侧目瞥了一眼这名女子,此女高挑长发,气质极佳,能与东桑先生共处隔楼,想来与先生关系匪浅。
随后东桑先生便送别那女子出了茶屋,令我惊奇的是,两位店员也出了门口相送,虽说此时他们并没有新客需要接待,但三人同出屋送此女子还是比较反常的,女子与三人在门外互相告别之后,便独自离去了。
三人回到店内,东桑先生重新招呼我,仍是那招牌笑容,笑道:“怠慢了,无月同学几日可好。”
“一切如常。”我客气地回了一句,又道:“先生茶屋已入正轨的样子。”
东桑先生有些高兴,道:“是啊,这都亏了方才那位……”语气里透露着一丝神秘,确定了我心中对那名女子与东桑先生关系的推测。
“我看先生的这两位店员工作均熟稔干练,举止优雅,与一般务工学生不同,不知先生是从哪儿请来的‘高人’,莫不是也是助于方才那位小姐。”
“正是。”东桑先生坐到了我对面,也不客气,提起我点的那壶田下素,倒一杯喝了一口,“嗯……素茶,倒也配素心之人。”
东桑先生果然是茶道高手,至少在我目前的认知里是这样。
随后东桑先生又介绍道:“吧台内那位,叫‘何思瑶’,今年21,负责制作茶水果饮,也是邙城师范大学的学生,今年大三了,这几天看来,是个性格直爽,精干的人,也十分听话。”
我重新打量了一下吧台内的那位,一副小圆脸,眼含水灵,眉间颇阔,看起来古灵精怪的样子,又不失英气,确是不凡。
东桑先生又介绍起了方才的男店员:“‘何启弓’,19岁,负责服务客人,邙城师范大学大一学生,性格乖巧,也很听话……对了,他俩还是姐弟。”
我点了点头,算是记下了。与东桑先生相识不过二面,先生就能以详告知,倒也令我颇为感动。至于那名女子,先生不说,我也不便过问,毕竟也只是人家自己的朋友圈,日后估计也少有往来。
我又将注意力放回到诗上:“砚成山水,墨生故事,想不到先生弹得一手好琴,又修得一门茶道,竟也是丹青妙手。形意抚白而出,恐怕先生的画术已经是如火纯青了。
东桑先生听罢,哈哈大笑,道:“无月同学谬赞了,这不过是朋友所赠,言之有过矣,本不愿挂出,无奈那朋友却极力要我如此,我也是盛情难却,哈哈哈。”
看来东桑先生良友颇多,想来像先生如此有礼却又热情的人,一定不会少了人缘,这一点倒是令人十分钦羡。
寥寥几句,胃口大开,我便起身告辞:“这茶也喝完了,聊也聊了,无月也该告辞了,和先生聊天果真如沐清气,祝先生的茶屋生意兴隆了,哈哈哈。”
东桑先生也不挽留,道:“人自来去,为一快意,我与无月同学相识颇从心,今日这素茶虽不值价,却是无月同学来屋的第一茶,算我请,无月日后可要常来咯。这邙州繁华,像无月这般能赏曲赏茶爱诗之人已少,闲人也就图个对口。”
拜别先生,离开茶屋,顺道吃了晚饭。回宿舍路上,不由想了想东桑先生的事情,在学生街开茶屋,并不是没有生意,但想必不会有大财。令人不解的是,像东桑先生品质高雅之人,怎么会屈居在这大学商街边呢,其见识颇深难测,应是经纬人才,何苦隐于商街,还有他店内的人……
我不禁摇摇头,想它作甚,人们喜欢如何存在便如何生活,又何必以荣华名位苦苦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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