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部的森林一年四季都盖着积雪,不过在厚厚的寒冰之下仍然存活着一些生物,
那是一些胖胖的幼虫,他们会在东部森林的夏天抓住3天的轻微变暖进行蜕变,变成美丽的雪蝶。
白色翅膀和灰色的花纹,大片大片的蝴蝶在森林中肆意飞舞,是一片白色的影子。
它们飞行在寒冷的空气中寻找着小小的针叶。
而在这里,寒冷森林中能存活的,都是强大的值得尊敬的生命。
——日记
这是塔克成为萨满的第二天,他已经准备好离开这里,也准备好遗忘他的过去。
那是十分困难的,但他仍要放弃,放弃以前的他,如果他能再强一点,也许老兽人就不会死了,
但也许我再强十倍也打不过那个兽人剑圣。
木屋旁,我又想起了老兽人,却意外的没有任何情绪,没有伤心,没有绝望,没有担心,只有一片坦然,一片沉寂。
我在自己的堕落中摇摇欲坠,我成了萨满,却不觉得开心,如果那个啰嗦的老兽人在身边就好了。
我已经接住了自己的使命,也接住了自己命运,这片土地也正在等待着我的归来,当然,塔克也知道他迟早也会有回来的一天,迟早也要被那个强大的剑圣追杀,但我不会后悔,在接上那件袍子,在立下誓言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后悔的退路了,我已经被自己逼迫陷入绝路,只能向前,不能向后。
森林就在我的眼前,寒冷浇筑在我的身体上,风雪让我的意识有些刺痛,而我的内心仿佛有一只恶魔在引诱我放弃。
但我不会放弃,我一定不能放弃,我要复仇,这怒火连寒冷也浇不熄,我要改变这萨满被追杀囚禁的命运,我要对死去的老兽人做些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只知道自己应该这么做。
我一步一步踩在雪中,踏出一个个凹陷,熊的脚印在地上踏成一条长长的线,又被雪覆盖了回去。
眼前的雪模糊了我的双眼,我的意识也如双眼一样模糊,他已经看不清方向了,但我不需要看清方向,只要向前,只要走下去,我就能回去,能去到外面的世界,能变得更强。
但老兽人曾经带我进过这里,从外面走进来,但这只是他自己说的,
自从我有记忆,就生活在那里,那个背负了一切孤寂的地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忘了多久,
太阳没有在这里存在的意义,他的柔和阳光只能为寒冷带来些微不足道的影响。
这里是无与伦比的寒冬,也是不可抗拒的寒冬。
寒冷让我从回忆中清醒,它警告我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分神,一旦转移了注意,就会被大雪淹没。
在雪中,我忘记了我走了多久,也忘记了自己来的时候是怎样来的,但只要走下去就好了。
就好像当时和万物沟通的时候,不管多痛苦,只要一直做下去就好了。
最后我成功了,我觉得我现在也能成功,熊的直觉是很准的,这是老兽人说的。
我身上披着破旧的袍子,怀着抱着一本破旧的书,里面泛黄的纸看起来老旧不堪,但用时却坚实耐用,和那个老兽人一样。
“他告诉了我如何写字,也告诉我如何记录。”我这么想着,但我却忘记了自己想写什么。我下定决心要写老兽人的时候,却不知道如何写下去,我只能无力的绝望着。我和老兽人一起呆了这么久,久到原来的空地已经被扩大了几倍,周围的树木被砍倒了几百颗几千颗,但我还是只能放弃。
就像放弃那个木屋一样,我明明能待上一辈子,却固执的要出来。要出来复仇,究竟是什么给了我勇气,是怒火还是他的好奇。
我不想知道,我也害怕知道。
风吹卷雪花落在身体上,雪白的一层,但他没有冻住我的双眼,也没冻住我的顽强。
森林依旧看不到边,看不见外面的世界,我试图寻找着可以让我分心的事情,身体上渐渐浮现了自己青色的灵魂,圆圆的青色光球中小心的分出一条触手连接周围的树木。
树木不会说话,但他们所传来的信任和鼓励让他重拾信心,它们摇曳着自己干枯的树枝,向他低声倾诉。
他现在尽可能的想着自己和老兽人的过去,
当他成为一名学徒时,老兽人就告诉过他,
没有面对恶魔的勇气就没法运用恶魔的力量。
他也是那时候才知道,祭祀萨满是遭人唾弃的,是被人贬低的,这打破了我他的幻想与美好。他本以为那是的光荣与荣誉的象征,但他向老兽人询问原因时,老兽人却不说话,他让塔克自己做出选择,塔克心灵只有对老兽人和萨满的嫌弃,可他还是成了一名祭祀萨满,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他的血脉督促他还是他的灵魂督促他做出的决定?他不知道。
他的眼前,只有迷茫。
老兽人说,他的身体中不是熊与人的血脉,是熊与兽人,所以他才有成为兽人萨满的资格,成为萨满,必须要有兽人的血脉,这是代代相传不可违背的。
这2种野兽的血脉在他的身体里交汇,他也分不清自己是熊还是熊人了。
也许是熊的外表和兽人的灵魂吧。
也是从那一刻起他开始了自己的迷茫路途,迷茫而无力,迷茫而绝望,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诞生,不知道自己如何前行。老兽人也没教过他,他只会漫无目的的唠叨和疲惫的虚弱。
他还是慢慢行走着,但雪已经越来越大了。棕色的皮毛已经被白色吞噬,他们肆无忌惮的抢夺热量。
那寒冷已经刺进了身体,穿透了灵魂。
而现在,他亦能感觉到周围的草丛中,那些雪狼正在贪婪的看着我,一只,两只,或是几百只。
它们毫无顾忌的放出自己的气息,身上散发的白色魔法气息已经在两侧堆成了小山,
太明显了,他感叹到,但也正是他的虚弱才让他们如此张狂。
那些狡诈的雪狼不会直接出手,他们不想浪费一丝一毫的体力,
他们强大的天赋可以让他们抵抗严寒,他们的绝对服从可以让捕猎最有效率。
每一只雪狼都绝对不会违抗头狼的命令,我能看到那只头狼,相比于其它狼,它大了不知多少。
它站在高高的岩石上俯视着我,他在等我死去,等我的灵魂被风雪吞噬殆尽,
只剩下自己的苟延残喘。
我突然想起了老兽人的话,“狡猾的雪狼永远不会先出手。”
这句话是老兽人告诉我的,也正是那一天,他从一头雪狼的口中救下了我,
不过我知道,只要我还走着,他们就不会出击。可是我也知道,我快走不动了,我能感觉到,
我的双腿正在随着身体而颤抖,寒冷它的确快胜利了。
雪狼也知道这一点,他们更大胆的往我身边靠近,身为神圣萨满,我只能杀掉我需要的生灵。
规则既规定了萨满,又给予了萨满力量。恪守信条的萨满从不会在修行之路失败。
我强行打起精神,灵魂在身体里呼唤着脚下的大地,大地也在回应着我,巨大的土块从身边升起,
无数的大地元素在身边跳跃,雪狼也因此而向后退了几步,
几步就够了。
我愤怒向四周投掷石块,巨大的石块凭空砸向地面,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个巨大的坑,
张狂的雪狼也只能暂时回避,他们擅长伏击,擅长刺杀,擅长跟踪,却不擅长正面交锋。
事物必有其反面性。
这也是老兽人说的。
大地在我脚下翻腾,推着我的身体向前前进,巨大土块在身边飞行,风雪也被这巨大重力推开,
一往无前的气势破开了风雪与危险。
前进了不知多久,
温暖突然打醒了我,我暂停了大地的力量,双脚刚刚落在地上,整个人就瞬间倒了下去,
虚幻的灵魂从我身后不断颤栗,许久才重回身体,动用灵魂力量的代价是难以想象的。
哪怕是萨满也不能无节制的使用,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双刃剑吧。
强大的力量必会付出巨额的代价。这是老兽人时常告诫我的。
不过眼前的景象让我无法继续犹豫下去了,地面上巨大的裂缝中炙热的岩浆正从地底向外怒吼着,
散落的红色珠子在地上滚动,腐蚀出一个个小坑,裂缝旁边的大地已经千疮百孔。
而雪地在这里被隔绝,碎裂的土地阻挡了风雪的蔓延,裂缝中的炙热把雪高高吹起,
而从缝隙向下望去,是不断流淌的熔岩之河,河的上面,无数的火精灵欢呼雀跃,在空气中不断飞舞。
它们尽情躲避着寒冷并享受着炙热。
在空中,它们画出一道道美丽的线条,没有任何规律,却格外美丽,整条河流也慢慢变得安静。
这些红色的光芒在河上不断蔓延,河流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暴躁,
整条河流突然加快了脚步,周围的岩石开始不断颤抖,巨大的力量把整条河流掀起,大地被撞开,整条河流飞舞在空中,然后又重重落回。
无数的岩浆在地上沸腾冷却,发出滋滋的声响。
而已经瘫坐的我也正在对这美和强大而心悸。
那巨大的力量使我不敢靠近,我怀着敬畏跪倒在地,向自己的灵魂倾诉自己的所见,向元素祈求平安。
我本应向我的神灵祈祷。
我在地上画着繁杂的字符,这是与元素交谈的必要手段,我本应有一个图腾柱来代替我的法阵,但老兽人从未告诉过我图腾柱的做法和材料。法阵很简陋,但是也很有效,实用的萨满做出的东西都是实用的,在法阵的上空,飞舞着少量的火元素精灵,这些透明温和的小家伙并不和他们所代表的火元素的性情相同,对于诚心诚意询问的人,他们也同样会诚心诚意告诉你答案。
他们在法阵上空飞舞,我也要做出回应,身体里的自然能量已经蠢蠢欲动,细密的绿色光线散发出来,照在法阵上,法阵上的符文也亮了起来,法阵上的精灵也闪烁着光芒,他们已经听到了我的呼唤,他们绕成一个圆圈,正等待我的进入。
我小心翼翼的挪动自己粗壮的身体,站在法阵上,精灵正围着我旋转,我向他们发出疑问“森林是否有尽头,尽头又在何方?”精灵们
“森林的尽头,前方。”这些小家伙还是喜欢颠倒自己的语序,他轻声请求,火元素附着在他的身体上,薄薄一层的红色光芒在他身上发出,来之不易的热能让他舒服许多。
我刚刚离开就遇到了雪蝶,这令我惊喜万分,我几乎从未遇见过除了雪狼以外的动物,哪怕是一只小小的蝴蝶也足以让这寒冷变个模样。
它们肆意的飞舞着,陪伴着雪花,陪伴着这白茫茫的一切,纯白色的翅膀上毫无点缀,整个身子在风雪中如一叶扁舟不断摇晃,我追逐他们,忘记了自己的方向与疲惫,只是追赶。但眼前的蝴蝶却不再飞了,细小的身躯落如白雪铺盖的地上,翅膀和雪已经分不出彼此,一只小小的白胖胖的幼虫突然从雪地里一点点钻了出来,圆圆的头上长了一个毫不相符的嘴,与其说是嘴,到不如说是洞,那洞一张一合便把蝴蝶的尸体吃了个精光,然后不满足的晃了晃身子,钻入雪里。
我抱怨着幼虫的不孝不义,一个熊掌上去就把这幼虫打成了饼,但我心里却没任何解脱之感,我能踩死一个,却还有成百上千,我不知道那雪蝶为什么把自己的尸体给了幼虫,自然,总算露出了它的残忍獠牙。
开心还是失落,我眼前一黑,整个大地瞬间倾覆,整个熊倒在地上,昏昏睡去。
——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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