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八十年代,土地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各种乡镇企业遍地开花。
我们村叫李家村,紧临乡政府,乡政府大院旁办起了一家酒厂,酒厂不大算是中等规模,大部分工人都来自于我们村的青壮小伙。
酒厂虽然没有知名度,但所生产的酒绝对都是粮食酒,沿用的是传统工艺生产方式。
正值年青的我和同村的伙伴在酒厂里做起了工人,喝酒自然成了劳动之余最大的乐趣,基于喝酒方便的缘故,我们村男女老少皆有嗜酒的习惯,可谓是村里有事桌下倒,无事也须三杯饮。
我和李甲、李乙、李丙年龄相仿,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在一起喝酒划拳自然成了家常便饭。
李丙结婚,我和李甲李乙便过去帮忙办婚礼。婚礼结束的当天下午,众人喝酒喝的不亦乐乎,划拳声此起彼伏,大伙都习惯了飘飘欲仙的感觉,直到一个个东倒西歪,踉踉跄跄陆续往家赶。新郎李丙也喝的不认东西,便也不再起身相送,就在这天晚上李甲倒在了回家的路上,再也不能走回家了。
第二发现李甲的时候,早已没了呼吸,随之而来的是村里又办起了白事,我和李丙及其它伙伴自然又要去李甲家去帮忙处理后事。按照习俗送李甲入土,埋了人回来和李甲的家人谈谈心以表安慰,李甲的家人对大伙的帮助表示感谢,并劝我和其他伙伴以李甲为戒,少喝点酒,确实送李甲这天大伙都没有饮酒。
李甲的事情并没有挡住我和村里人喝酒的步伐,几天以后划拳声在村里又恢复往常。
在农村谁家有事,都是请村里人帮忙,很少拿钱包出去,虽然有时也省不下来钱,但这成为了一种民风。
李丙家的院墙倒了,便买了重建的材料请我和李乙及其它朋友去帮忙砌院墙,中午吃饭时大伙每个人只饮一杯酒,这是规矩,因为下午还要帮忙砌墙。到了晚上,丰盛的菜肴摆上,用塑料壶从酒厂把酒打来,那个热闹堪比过去的看大戏,争强好胜的年青人酒桌上斗的你死我活,一个个喝的酩酊大醉。
李丙自然不敢喝多,因为要把帮忙的人一个个送走,还要把场面收拾一下。每家请人帮忙都是这样,请人帮忙的这家在别人喝晕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就在这天晚上李丙把李乙送回家,而李乙再也没有醒来,第二天砌墙的事放在了一边,大家又开始忙李乙的丧事,李丙也感到事情因自己而起,便拿了五千元块给李乙家,李乙的家人也没有拒绝,事情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就过去了,大家也没有形成什么隔阂。
随着时间的流逝,社会也发生了变化,酒厂倒闭关了门,村里凡是有劳动能力的人开始外出打工,村里只剩下老年人和儿童守护着那片土地,快到春节的时候,外出打工的人又从四面八方的城市赶回村里过年,这种候鸟式的生活让我和同龄的小伙伴平常见不着面,春节前大家高高兴兴的聚在了一起。
生活的富裕让饭菜自然很丰盛,但酒已经无法证明是粮食酒,据说大部分都是食用酒精勾兑的,人也没有了以前的生龙活虎的模样,打工快节奏的生活让每个人都有点憔悴。这一点靠华丽的衣服是遮盖不了的。
由于对以生活的怀念,我和李丙及众多童年的伙伴也是畅怀痛饮,一直到深夜,大家都喝晕了,有的晃晃悠悠回了家,有的就在酒桌旁过了夜。
第二天大家才现李丙没有醒来,身体已经冰凉没有了生命特征,大家把李丙抬回家,李丙的家人顿时象感到了天塌一般,因为在现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环境下,失去一位顶梁柱预示生活将出现重大改变。
李丙没有立即下葬,第三天我和其他伙伴都收到了法院的传票,每个人要向李丙的家人支付两万的陪偿,理由是我们当天喝酒还活着的人没有尽到监护的责任。于是所有小伙伴包括我都上演了夫妻大战。
时过境迁,村里再也没人聚一起喝酒,平常村里有事,大家也不再劝酒,偶尔碰到酒桌上有人酒兴大发,我便礼貌性的起身先行告退。
曾经在一起喝酒的人走了,这个无法说出对错,基于当时的社会文化和人的思想概念,如果生命再来一次,我想还是同样的结果。我很痛心小伙伴的离去,也感受到了不同时期的人对这种事情的看法及处理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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