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刘青已经被母亲叫醒，揉着惺忪的小眼睛穿好了衣服。这是冬季了，天气变冷，谁都不想早早起来，但是每家每户都至少会有一个例外。他们要趁天还未亮，赶紧把猪食煮熟，然后做好早饭，争取在田野还蒙蒙亮的时候就上地里去。家里只有上一年级的刘青和母亲两个人，为了照顾他上学，母亲不煮早饭，习惯了吃早餐。
刘青爬下床，走出房间，看见堂屋里映过来闪动的火光。母亲正静静地坐在灶前，不时往灶里加柴。刘青走过去，熟悉地往母亲怀里靠，母亲用左手把他抱住，右手顾火。他感觉到母亲的呼吸在头上吹过，热热的，而灶里发出的温度把脸烤得有些火辣辣了，他禁不住往后仰，头从母亲腋下钻了出去。这是刘青对一年级时候最深刻的记忆，直到现在，每每怀念童年，这一幕还会让他鼻酸。
等这锅猪食煮熟，就给刘青煮面条，这是他们最喜欢的早餐。
八点钟上课，往往是天还没亮就从家里出去，爬上屋后的小山坡，再翻过一座山冈，就是学校了。这段路不总是他爱走的。刘青还记得，他有时为了躲避，就去装病，却常常逃不过母亲的眼睛，每次都被迫朝学校走去。这让他抓破了脑袋去想新花样。
其实他也不是很想逃课，只是过了一段时间就厌恶了学校，想找个机会喘口气。无奈母亲太过聪明，自己总不能得逞。后来有一次，他是真的感觉不舒服，却被母亲留下了。这让他明白，为何母亲能识遍自己那点心思了。
那是期末考试后拿成绩单的日子，他同样早早被母亲叫醒。这时候天亮得比前一个月早些了，但同样得走一段路才能看清路面。他一起床就觉得大腿内侧莫名疼痛，走路一瘸一拐的，他想让邻居的伙伴替他领。母亲却始终坚持让他去，并一边给他穿鞋一边让小伙伴等他。他心里难受极了，哭丧着脸走到屋后的高地处，还是瘸着腿。突然母亲在后面叫住了他，让他回去，并让那个小伙伴替他拿一下。刘青高兴起来，感到十分意外。为什么母亲让我走，就是想偷偷看我有没有装病。或许以往都是这样的，只是恰巧我都在装，母亲才没有叫住我。这种游戏，我玩了那么多次，她没有厌烦。
刘青突然想起，一次起床晚了，母亲没有做早餐，就让他带一瓶牛奶出发。他拿着手电筒，走上那条熟悉的路，一束光在黑暗的竹林里到处照射。他随意地一瞥，却发现母亲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她的身影在黑暗中凸显，正专注地朝他看着。或许是母亲不放心，总要看着他走一段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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