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之不易

人老之不易

三张床，三位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互不能交流，房间冷清清的。一台电视，正在播的电视剧，是房里唯一的生机。

这就是外公住的养老院给我的印象。生活可以自理的老人还可以聊聊天，打打牌，看看电视。但和外公一样的老人只能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由看护照顾。

3月份我去看外公，他虽躺在那，但说话声音宏亮，还能翻身。可是现在骨瘦如柴，气如游丝，说了一句话我听了好几遍都没听清楚，说话时假牙在嘴里来回摇动着。

外公在小时候因病造成听力弱，如今他无力说话，好在他识字，我们与他交流都是在本子上写字。

我一到他就问：“你妈怎么没来？”我给他说妈妈在地里摘苹果，急着卖。怕他没听清，就写字给他看。他又说：“你姨也没来”。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姨在家看两个孙子，小儿子婚姻不顺，也是心烦。

舅舅们每周也会来一次，按说儿女还算孝顺，但依旧让外公如此孤单。

外公看着我，指了指他的腿。因为长期不活动，他的腿还有全身都不舒服，需要按摩才能好受些。我给外公按着，摸着他皮包骨头的腿，看着他变形的小腿，泪水喷薄而出。

呆了一会，他问起孩子，我说去上课了。外公说要不你回去吧，万一有事呢。我告诉他没事，再多给他按摩会。

外公这一生勤劳善良，憨厚倔强，喜爱学习，乐善好施。

他研究周易八卦，乡邻们给孩子取名，测吉凶等等，他从来都是很热心，并详细讲述，从不收钱，别人只好留些吃的或地里种的瓜果蔬菜。

他和外婆养育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三个儿子都有出息，尤其是大儿子成了远近闻名的企业家。他依然低调，与人为善；依然节俭，穿着打着补丁的秋衣秋裤，儿女们谁要扔了一件，还会发脾气。

他脾气倔，心眼实；他听力弱，也少了很多世事纷扰，如今92岁的外公，88岁之前从未去过医院；四年前外婆去世，从那时起，外公的身体开始每况愈下，如今只能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舅舅们与妈妈都很难受，又彼此安慰人都要走这一步，我总觉得原本可以让他更好过些，无论身体还是精神，可惜目前有心无力。

走时，外公说他想吃凉拌凉粉，明日赶紧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