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鱼的鱼

1

我和许鱼是朋友，但不是好朋友，只是那种不怎么联络，但是关系还不错的友人关系。但最近，我发现许鱼有点奇怪。而让我之所以有这个想法就是——那个鱼缸。

我都记不清许鱼从什么时候开始抱着一个鱼缸，而且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个鱼缸，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因为鱼缸的形状都差不多。无论换多少次鱼缸，她的鱼缸里都有一条金鱼，眼睛鼓鼓的。但我不知道鱼有没有换，但是我知道缸里的鱼有一个特殊的习惯——撞鱼缸。让我觉得鱼缸之所以换，是因为鱼的撞击的结果。

我把我的想法和许鱼说，许鱼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看那条撞缸的鱼，又抬头和我说：“你想多了。”随后，她又死死抱着鱼缸，嘴巴抿得紧紧的，慢慢的向前走，像是——抱着一个沉重的包裹。

这让我产生了一种感觉，感觉许鱼不能再抱着鱼缸了，不然会被压垮。随后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鱼缸怎么会把人压垮呢，但是想要许鱼摆脱鱼缸的欲望在脑中越来越强烈。

现在正值盛夏，蝉声不断，树木茂密，热气从脚底上升，我发了一会呆，背上就已经湿透了衬衫，而许鱼已经融入了那一片深绿色之间，看的不太真切。

2

一旦有了想法，我就觉得我必须要拿出一点实际行动。所以，我一有空我就会去许鱼家，我每次去，都能看到许鱼诡异的变化。

许鱼变得愈发沉闷，长期戴眼镜的眼睛看上去马上就要掉出来了一样，而且看鱼缸的时间越来越长，头几乎要栽进鱼缸里。

许鱼家在十一楼，能在许鱼的卧室透过窗户，看到大片大片的云漂浮着，许鱼说，像鱼死时，翻起的肚皮。我听到觉得诡异的同时隐约嗅到空气中的腥味。

外面的蝉还在叫，叫的人心里无端升起一阵烦躁。

3

九月的最后一天，蝉声逐渐小了起来，我下定决心，告诉自己，这是我劝许鱼的最后一次，能做的我都做了。期间，我试过劝诫，哀求，威胁，责骂，以及动手抢，但都没有用。许鱼就好像被诅咒了一样，听不见任何声音，以及无法感知周围的一切。

十一楼。我在门口叹了口气，准备敲门。

但门里传来了一阵吵架声，隐约听见是什么“我养你这么多年”“我不要”之类的话，我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就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门打开了，开门人是许鱼的母亲，她的身后是许鱼。我越过许鱼母亲去看许鱼。我看见，许鱼眼睛通红，眼泪还在往下流，怀里还是死死抱着鱼缸，看见我，嘴巴快速开合，不知道说什么。她的样子想濒临死亡的鱼，正费力的呼吸着。

我想说点什么，但不知道说什么，此时许鱼的母亲扫了我一眼，转头看许鱼，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许鱼母亲有这反应很正常。因为我和许鱼不是同一路人。许鱼很乖，乖的甚至被欺负都不反抗。而我不一样，我从小到大，一点亏都不吃，小学的时候，我和我后座骂我笨蛋的男生打架，和那些欺负人的女生团体吵架，中学和偏心的班主任正面刚，和那些把我围厕所的人，打的他们头破血流，等等一系列的事。但我的父母总是站在我这里，他们告诉我，自己保护自己没错，所以他们会保护我。

我耳边传来许鱼妈妈颤抖的声音：“你在和谁说话？”

4

鱼缸裂了，金鱼在地上蹦来蹦去。

就像是现在的我。

我就是许鱼，许鱼就是我。

而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许鱼所希望的，所拥有的也是许鱼想要的。

许鱼没有鱼。一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