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傲慢
快过年了,弟弟公司发了福利,两箱子水果和两箱子熟肉。弟弟把这些东西统统提到父母家里,把冰箱和厨房的柜子都塞得满满的。
我儿子看弟弟提来了这么多东西,高兴地跟在弟弟身后,弟弟给了他一包牛肉干。这牛肉干很美味,儿子三下五除二就吃得干干净净。
当晚,我去儿子房间,看他睡着了没有。推开门看向床上时,我惊讶地发现儿子正盘腿坐在床上,跟怀里的一包塑料包装的酱牛肉打架,看他那气鼓鼓的小脸上,鬓角的青筋暴起,脸蛋儿憋到通红,双手在塑料袋上使劲撕扯着。看他的模样,我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估计儿子是想吃上午时弟弟给他的那种牛肉干,却不知道那些牛肉干早已被放到厨房吊柜里,就跑到冰箱里翻找。酱牛肉是放在冰箱冷冻室的,已经冻得跟冰块一样,根本没办法下嘴。并且睡觉前吃肉干肯定不消化,我不能纵着他了。
我收了收脸上的笑,严肃地走到儿子跟前,从他怀里没收了那包酱牛肉,跟他讲这是舅舅办的“年货”,要等过年时才能拿出来吃。说完,我心里一阵得意,为自己找了个好理由快速解决了这个问题。
01
“年货”一词,我好久都没想起来了,今天突然提起来,竟一下子把我拉回到二十几年前,拉回到我的童年时代。
记得那时,在爷爷家的堂屋里,放着个大书桌——那种中间一个抽屉,两边各一个带锁的柜子的黄色油漆书桌,是专门放在堂屋里当供桌的。书桌的柜子里,平时就锁着些茶叶白糖啥的,对我们这些小孩子没有吸引力。
等到了腊月,爷爷每次赶集回来,都会带些花糖、瓜子花生啥的,各种我们平时吃不到的好吃的零食,都云集到了柜子里。不用看,单是想一想爷爷家的那张黄色油漆书桌,我都会忍不住流口水。
大年初二,我们几个孙子跟着父母去爷爷奶奶家拜年的时候,爷爷总会取下裤腰上别着的钥匙,用满是老人斑的右手颤颤巍巍地打开柜子门,提出里面的花糖袋子。再看我们几个孙子辈的孩子,早已经在爷爷身后排起了队,伸出小手等着爷爷发糖呢!
枯瘦的手指在小手掌上停留片刻,留下几颗花糖,和孩子们眼里看见糖时闪出的光芒。那时的糖果,总是那么美味。我记得每次我打开一颗糖吃的时候,嘴里总是搅和着很丰富的口水,我总能像喝果汁一样咽着唾沫,享受着酸甜可口的味道。
除了发糖,爷爷还会给我们每个人的口袋里装一把花生,一把瓜子啥的,然后再把袋子放回柜子里,重新锁上。
小孩子吃到好吃的,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装到自己的肚子里。等吃完了,我们几个又缠着爷爷发糖。至今,我还记得扑在爷爷怀里撒娇的感觉,甜得在心底里化不开。
02
后来,我长大了些,就不好意思跟弟弟妹妹们站在一起要糖吃了。不过,我依然期盼着过年,期盼着过年时的置办“年货”一事。
每到年前,父母总是表现得极慷慨大方,仿佛他们一年到头努力挣钱,就是为了留到这个时候全部花掉的。
腊月里,我每天都跟着母亲上街去买东西。刚开始是买衣服,母亲带着我和弟弟一家家服装店去逛,一件件试着新衣服,直到买到那件价廉物美的衣服后。衣服、裤子、鞋,母亲带着我和弟弟,给我们俩一人买一身装备,让我们存到衣柜里大年初一再穿,讨个好彩头。
接着,我们开始买各种肉类、蔬菜水果,以及招待客人用的零食。我最喜欢跟着母亲去买散称的零食了,并且每次都主动帮母亲提袋子。糖果袋子到我手里,我总是一只手提着,一只手摸里面的糖果。摸到一颗,打开包装,塞到嘴里,脸上顿时挂起了笑容,脚下的脚步都轻松了不少。
每到这种时候,我总是激动的、兴奋的。穿行在成年人的腰间,拨开各式各样的腰身,映入眼帘的是玲琅满目的货物,是花花绿绿、丰富多彩。
正月里,每天的饭菜里都有肉有鱼,比平时不知道丰富了多少,简直是难得地打牙祭。那些日子,穿着崭新的衣服,吃着美味的食物,口袋里装着父母给的压岁钱,脸上是吃了蜜糖零食后的喜悦,整个人都在幸福的蜜罐罐里泡着。
现在,物质充裕,儿子缺衣服了就买新衣服,穿上合身就付款买下,不用考虑价格太贵,也不用惦记着攒到大年初一穿。想吃好点儿,就去饭馆里吃,超市里各种琳琅满目的零食,每天不重样地吃都吃不完。这么好的生活,每天都在过年,每天都很享受,再也不需要到过年时置办“年货”,囤积食物了,我也好些年没用过“年货”这个词了。
“年货”里那浓浓的年味儿,那浓得化不开的亲情,也许久没有体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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