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曾提及,我或许永远不会知道,也就不会有这篇文章了,当然此篇仍存在很多虚构之处,好歹也为父母纪念一篇吧。
原也是因为母亲大人逼我找对象,然后我和她展开了近几个小时婚姻观念的辩论。说来也巧,母亲那辈正是中国“父母之命”的最后一代。他们的婚姻大概就是媒妁之言的悲哀写照。
因为他们没有爱情。
和老妈讲起这个词来,她都会自动翻译为婚姻。所以我的反驳都是无效的,但她也奈何不得,只是无意之中勾起了她的回想。
据母亲回忆,当时父亲前往镇上相亲,虽然经过一番精心细致的打扮,但仍是老土已极,母亲好歹靠着镇边生活,家中又有外公算得上半斤八两的知识分子,相对父亲来说当然要优越很多。更加上父亲在村里小霸王的称号威名远播,外公自然了解一二的。
父亲在家排行老二,天生是个调皮捣蛋最不要命的人,什么事情家里人都拗不过他。但家里实在穷得开不了锅,爷爷早丧,奶奶后来找了个伴(现在的爷爷)好歹将几个孩子拉扯大。好不容易将他们养到婚配的年龄,但因家里毫无像样的门面,只好将家中老大入赘于别家。
伯伯“出嫁”之后父亲自然要挑起长子的担子,又因余下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不到二十家里就预备着给他找亲,所以父亲只好遵从父母之命到处相亲,希望能给刘家找个媳妇,延续香火。
那时候相亲得找媒婆,奶奶在村里还是有关系的,很快打理好了一切,但父亲名声不太好,相来相去也没有成功的,最终找到了母亲门上。
母亲第一次见到父亲时,是由一位本乡中年妇女牵线。当时父亲身穿破破烂烂到处补丁牛头不对马嘴的土色上衣,背上背着一个乌漆麻黑毫不协调的蛇皮袋,里面装着毫无特色形同鸡肋的土特产,跨着一种看上去非常时尚骨子里却土里土气的猫步,鼓着一种地痞流氓毫无规章却志得意满的劲,似走似撞奔到了与之格格不入的镇上。
若要取一个当时时代的乡下人作为标本,父亲应该是毫无违和感的。当其时母亲正值豆蔻二八年华,自然瞧不上父亲的,而且在此之前母亲便十分抢手,前前后后也有不少媒婆与之相亲。
二人相见之后,父亲随即将蛇皮袋往地上一扔,也根本没想起来要稍微整理着装,上前便问:“我叫刘某某,你叫么子?”
上前便直接问名的,放在我们当下都还觉得太过唐突,真不知道父亲当时脑子是怎么想的。这话一出,当然吓得母亲一跳,只好支支吾吾道:“我叫鄢某某。”随后进入更为尴尬的聊天对话,内容基本和调查户口差不多,母亲当时早已坐不住想走,但顾及双方家长的脸面,只好尴尴尬尬混了过去,回去之后便直言让外公退礼。
外公那时便是村里荣光大队的队长,自来是最在乎脸面的,又因家徒四壁,外婆又一连诞了5个丫头(母亲排行老三),并未给鄢家留嗣,原本老大也是招女婿,但因过门后纠缠不清,也就当没有入赘了。
外公又是随性之人,一生不爱占人便宜,嫁人也就嫁人了吧。所以母亲也到处有人说媒。
母亲之所以嫁到父亲这边来,因为当时相亲场面很和谐,二家二老达成共识了。父亲这边又牵了头牛作为围凭[1]之礼,但外公念及母亲不大乐意,一直不知道该把那头牛怎么办,母亲为了解外公之忧,只好答应了亲事。
那时的年轻男女也没有现在颇多挑剔,父母之命过了,便围凭订婚了,甚至无需任何物质要求,因为根本没有,所以那时父母结婚能买一辆自行车便是天大的礼,至少那时候的爷爷奶奶拿出这么一份礼物大概也都倾尽心血了吧。
老爸老妈居然就这么开始了。
[1]围凭:家乡古话惯语,指双方亲属在彼此对眼之后缔结了子女婚姻作的凭证,并下聘礼,与定亲相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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