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肖邮票从1980年猴票开始,到1984年的鼠票已经出到第五张。也许由于鼠的形象在人类的观念中总是不光彩,所以这个邮票设计起来也有点吃力不讨好,票面设计逊于之前的猴鸡狗猪,价值也是五枚邮票中垫底的。根据2020年公布的参考价,相对万元之巨的猴票,这枚鼠票只值区区30元。不过,每年发行生肖票,对集邮的人来说,集齐一轮的生肖票是必须完成的任务。当时,想着要历经12年才能集齐一轮,该是一个多么漫长的周期。不经意间,悠悠12年过了一轮又一轮,现在已然是生肖邮票的第四轮。
生肖鼠票,我只有1984年的(上图)和1996年(下图)的,九十年代开始盛行邮票年册,我觉得与集邮的初衷相去甚远,于是渐买渐少,大概在2005年之后就再也不买年册了,所以2008年和2020年的鼠票我都没有。
从网上扒拉了今年的庚子鼠票,感觉是真丑,连多看一眼都不想。庚子鼠年从历史上看多是不好的年份,而对我们家族来说,庚子年却具有不一样的意义。1900庚子年,我的祖母(我们乡下叫阿嬷)出世,一个甲子后的庚子年,1960年我出世,又过了一个甲子,今年庚子年,我的侄孙出世,是一只一半洋血统的小老鼠。120年三个庚子年,大家族里每隔一代就有一人在庚子年出生。
说起我的阿嬷,那真是一位值得大书特书的妇人。倒不是说她有多么了不起的人生经历,而是她那种自带善良的狡黠、浑然天成的风趣使人很难跟一个目不识丁的农村妇女联系在一起。祖母出生在一个还算富庶的农家,在15、6岁的时候却嫁给了作为孤儿一穷二白的祖父(这其中是不是媒婆出了差错还是另有原因,对我来说还是个未解之谜)。嫁入夫家后,祖母一直扮演女人当家的角色,她是乡里有名的养猪能手,每年养的猪总比别人重上10斤20斤。祖父种田也挑担做点小买卖,如此,经过20多年的努力,一穷二白的夫妻俩不仅建起了一座“下山虎”(潮汕民居建筑,由三面房屋一面墙壁组成。正屋为三开间居中,中央开间是“大客厅”,两侧各一“大房”。正屋前为天井,天井两侧各为一开间的“厢房” ,前为高墙,墙上开门),还供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读书,我爸读到高中毕业,我的两个叔叔读到大学毕业(当然了,两个叔叔的大学是解放后读的,主要还是靠我爸爸资助了)。这种家庭状况,在解放初期评成分的时候还是有点胆战心惊的,好在我爸参加革命早,解放初期当任连队指导员,据说腰力插着驳壳枪、带着两个战士回乡里转了一圈,我们家的成分最终评定为下中农,确保了在之后几十年的阶级斗争中我们都站在了“贫下中农”这一边。
祖母在晚年的时候新添了一个文雅的绰号:老校长。很长时间里我都以为是因为我爸曾经当过中学校长,加上祖母时不时都会来几句文学语言,所以叫她“老校长”理所当然。直到前两年回老家,我的表姐跟我说:阿嬷这个老校长称谓是有出处的。说的是70年代初,县里架高压电线经过我们村,把指挥部设在祖母家里,有一天供电局长到指挥部检查工作,刚好碰上饭点,祖母就请他吃了饭。饭后局长要还钱给祖母,祖母不要,说:我有钱,我原来在峡山中学工作的,现在还拿着退休金呢。局长一听还是个文化人,而且看这说话处事的可能还是个领导,于是就尊称了一声“老校长”!“老校长”自此不胫而走。
祖母除了大字不识一个,从思维模式、语言表达等方面看,“老校长”似乎也当之无愧。她总是有些佳句用的惊天骇俗又恰如其分。她在不同场合时而正经时而调侃的说:我的人生就是要扬帆出海!但是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真正看过“扬帆出海”。以前我每年回家探亲,到的那一天或走的那一天,她总是幽幽的说:人就像鸟一样……,那神情那语调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最让人惊掉下巴的是,祖母在80多岁的时候,还能拼出一整面的魔方(下图),而我从有魔方开始,不管怎么努力,都从来没有拼出过一面。
九十多岁的时候,祖母常跟我说:加上闰年闰月,我已经100岁了!我那时候还老笑她:哪有这样子算法的。最近,我看到一篇文章里写到:中国古代名篇《千字文》有言“闰余成岁”,意即闰日积累成一岁,这是古人的历法术语。祖母96岁无疾而终,出山那天,村道上长长的送行队伍,锣鼓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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