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诗二首）

爸爸（诗二首）

（一）爸爸

你曾经英俊的脸

现在化成了神仙

我惧怕你逐渐消失的牙

却惊喜你满头银发

我不喜欢香烟

却迷恋它们在你指间的星星点点

我总焦虑你融化在酒里

现在你竟成了酒

弥散香气

我流着和你一样的血

我接近你的沉默世界

却从不去打听

我总哄着你

认个错吧 为了和平

在你的叹息里

我心疼了男人的平凡和委屈

你走在了世界的边缘

恶魔惊扰我的梦了

你再不能帮我驱赶

可是爸爸

你还是那样温暖

当你捂着我的双手：

“怎么那么冷啊,

三三。”

(2007年，爸爸71岁。在芜湖的某个傍晚，回宿舍的路上，一个骑自行车的男人从身边一驶而过。那背影让我忽然想起爸爸，回家写了这首。)

（二）慢慢告别

你身体越来越小了 爸爸

像沙漏粒粒落着沙

电视的声音慢慢调到最大

今天又调到最小

因为你不再需要它

你退到越来越小的角落

喝着越来越淡的酒

烟已经和你告过别了

连同许多记忆

你更长久地眯着眼睛

半梦半醒

像一个武林高手

决定对江湖沉默

我不知你如何降临

但我可以陪你离开

我要温柔地与你告别

就像那年你温柔地迎接我到来

爸爸（诗二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