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这两个字,读起来有一种浩荡,一种爽气,一种拂面而来的温煦。春分跟春风是相近,虽然一个是节气,一个是气象,但只要带着“春”字,一切变得妖娆和明媚起来。有诗云:“雨霁风光,春分天气,千花百卉争明媚。”春分一到,蛰伏了一冬的万物苏醒了。江南小镇的春意随着春分呼啸而来:院落、墙头、街角、巷尾,花儿扑楞楞地伸展出来,一朵一朵搁在院墙上;青苔、绿萝、蟹爪兰,幽绿的气息散发着时光的味道。小镇的街上,姑娘们一个个春衫飘飘,笑声和着春风,在花草漫溢的空气里浮荡。
春分,平分了春季,是春天九十天的中分点,属于季节更替中二十四节气之一。春分者,阴阳相半也,是日夜清明、昼夜均平的好时节。这样的节气,是一种温和的理想状态,也是岁月静美的一段好时光。春分后,白昼时间一天长似一天。阳光开始一米一米地增加,天气也一点一点地变暖。时节有了雨水的滋润,有了惊蛰的初醒,大自然就变得丰润盈泽起来。这季节进入春分,万事万物似一列进入轨道的列车,呼啦啦地扯开了。
喜欢春分时节的江南,春深似海,繁花如潮。母亲开始不紧不慢地淘米、晒米,为清明做青团子早早地忙活着。父亲也开始帮忙,搬椅子,找畚斗,为晒米作准备。邻居阿婆把新鲜的菜腌制起来,晒干后可以长年储藏。我独自去山里看花,桃花、梨花、樱花、紫荆花。踩着柔软的乡间泥路,感受着春风扑面而来的舒爽。村头的小河,清凌凌的。水流不疾不徐,像个安然恬静的女子。远处的山野,横卧着一长溜村庄,白墙黑顶,至简至朴。杏花或桃花从墙头斜出,粉红粉白,一簇簇的,拥在枝头,看上去似乎很重,被春风一吹,却又轻盈盈的。油菜花更是以大场面地撑着,一大片金黄绵延数亩。这么安然地走在这片土地上,一点也不会觉得无趣。累了,喜欢在野地里坐着。脚下全是草,那些草粉嫩粉嫩的,小而纤细,特别秀气,特别有趣,特别可爱。一些小草还会开花,针尖似的,从枝头冒出一点猩红,那娇俏的模样生怕惊扰谁,羞涩的样子特惹人怜爱。风这个时候吹来,植物的清香在风里弥漫。突然觉得春分时节,总叫人心里不自觉地柔软着。
一年四季,春天是明艳的、多姿的,江南春分更是多情的。只要用心去品味这份淡雅和花香就好。即便不出去,哪怕坐在阁楼上,抑或坐在临河的窗口,也能看到春水缓缓流过的韵味。阳光下,燕子呢喃着从窗口飞过。远处放学的儿童,在陌上放着纸鸢。传来的笑声和喧哗声,便是一首诗、一首歌。人这一辈子会相遇很多东西,山水、花草自不用说,一只飞鸟、一片浅滩,也会让人心里惦记着,更何况这绿意葱茏的春分。一年只有一个春分节气,恍惚间春分就要远去。春分也会老去,在日复一日的流动中,春分很快就会告别。还好,春分过后还有清明和谷雨,还有更多的节气在延缓和流动。
“世上有味之事,包括诗,酒,哲学,爱情,往往无用。吟无用之诗,醉无用之酒,读无用之书,钟无用之情,终于成一无用之人,却因此活得有滋有味。”
这句话来自周国平的《闲适》。
太过“有用”的东西,往往伤肝揪肺地折磨人、消耗人,比如升官、发财、成名。
一位好友,有车有房,收入不菲,可每次约见,她都行色匆匆,面色憔悴,总说工作有多忙,事情有多多,自己有多累,一副日理万机的样子。
她说,你看,我每天路上开车有三个多小时,工作占去了十二个小时,没有精力做饭,吃饭常在外面凑合,回到家只有疲惫,哪还有闲情逸致栽花养鱼、谈情说爱,更别提生活品质了。
问她,为何要把每天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没有缝隙?
她说,时间太紧啊,我只怕把光阴给虚度了。
这样,她把自己活成了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一只不停旋转的陀螺,无休无止地忙碌、奔波,优渥富足却毫无幸福感。
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把生活过成生存,生存过得像乞讨,只为维持生命不顾及灵魂的有用,才是真正的无用。
“京城第一大玩家”王世襄在就读于文学院时,不是臂上架着大鹰,就是怀里揣着蝈蝈到学校上课,被老师称作“未知数”。他一生酷爱放鸽、养蛐、驾鹰、掼跤、烹饪,却把这些雕虫小技玩出了文化和情致,玩成了一门“世纪绝学”。荷兰王子专程向他颁发“克劳斯亲王奖最高荣誉奖”,并说:如果没有他,一部分中国文化还会被埋没很长一段时间。
莳花弄草,对月吟诗,正是一些无用之事,把生活装点得绚烂多姿、五彩缤纷,让人揣着一颗快乐心,走过了千山万水。
陈道明年过六旬时,在文章里写道:“有时我们夫妻俩就同坐窗下,她绣她的花草,我裁我的皮包,窗外落叶无声,屋内时光静好,很有一种让人心动的美感。”
有人问一位诗人:“诗不能当饭吃,写诗有何用?”诗人讲:“诗填不满人饥饿的肚肠,黄油面包同样也喂养不了人饥饿的灵魂。”
这回答,精彩绝伦。
只有饥寒饱暖的生活不叫生活。妆容完美,精神也需精致。
无用之处,恰恰正是最靠近灵魂的地方。经常做一些无用的事,才能诞生离人心更近的艺术。这就是庄子说的,无用之用,方为大用。
一位布衣裙钗的女子,令人心动的,不是她漂亮的脸蛋,恰是她那种简单干净、朴素雅致的文艺气质。
看王羲之的《兰亭序》,看出了万千气象,每个字都是诗是画,是世故练达,像是跨越了千山万水的光阴,与古人攀谈对话,那春风拂面、衣袂飘飘的一笔一画,真叫人感受“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英国人说,英国人宁可失去整个印度,也不肯失去莎士比亚。乔布斯说,我愿意用我所有的科技,去换取和苏格拉底相处的一个下午。
佛陀有拈花一笑。于无字处看书,于无声处听音。于无画处观景,于无心处参禅。花一些时间,做一些无用的事,读一些无用的书,超脱功利的世界,享受精神愉悦,此时,心里一定绽开着千万朵莲花。做点无用的事,清心降火解毒,自己与自己和解。
每次回家,我都悄悄收集起儿时那些破旧的小人书,以及表面斑驳的旧红木箱子;我会跑很远的地方去看桃花、樱花、油菜花,左拍右照;我坐在公园晒太阳,看鸟雀鸣枝,赏薄暮春光;我的案几上,养盆花、放几块石头,手里的小叶紫檀,也盘得油光锃亮。母亲说我“不务正业”,可我喜滋滋、陶陶然,心里有说不出的美意。
世间很多美妙的东西,恰是无用之物带来的,比如猝然而临的春雨,虚空飘来的音符,滋养灵魂,让心安顿。
不为无用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
穿过五月的记忆,某些久远的熟悉在风中弥散,杜鹃花安静地盛开,紫色,或红色,缀满枝头。静坐,闲看,便有些许愁绪蔓延开来,随着缓缓的风飘远,散落一地的叹息,碎裂了往事。
朝着某个方向行走,没有目标,几许淡定,几多凌乱。人,有时会忘记欣赏路上的风景,而有时会忘了回去的路径。细碎的阳光宛如一地的残红,微微的湿润,温暖不了渐凉的视线。
空气里浸染着淡淡的香味,严格说来,那不是香,而是落叶、残红腐烂的气息。许是那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牵引了我的嗅觉,我固执地认为这是生命里溢出来的清香,用心才能吸 出甘甜与芬芳,只有这样的香才会渗透到骨髓里,经久弥漫,一生回味。
习习的风如温柔的手,抚摸着飘逸的长发,把远远近近的故事轻泻上浅淡的忧伤,闪烁在眼里,凝固成泪。
有人说,一滴泪便是一个故事。然,我的泪,滴落在尘埃里,被风揉破,烘干,捡拾不起,滑落在青草上的是破碎的阳光。
过往的记忆便成了散乱的碎片,某个时候会突然跑出来,牵制你的脚步,扰乱你的思绪,纠缠你的心扉,触疼你最柔软的情感,你使劲地拼凑,怎么也回不到最初的模样,千疮百孔,随了风来来回回。
偶尔,会有回到原地的恍惚,却不料流年暗换,物是人非,也无风雨也无晴。遗失的是再也寻不回的光阴,所有的行走,变得凉薄而悲伤。蓦然回首,阑珊灯火处,那人早已不在,飘过的尘影,在熟悉中陌生。
很多时候,喜欢静默在某个角落,安静地仰望苍穹,痴痴地看着天空里飘来飘去的云朵,把大段、大段的时光白白地浪费掉。在仰望里,追逐着飞鸟的方向,想起某些人,某些事,某段时光,在清晰与模糊,清醒与迷茫中交替,而自己并不明白,失去与得到有何实际意义。
也许是雾都的缘故,重庆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压抑而阴郁,仿如心底沉淀的故事,斑斑驳驳的影子涂抹着浅浅淡淡的痕迹。
有时,浓云如墨,遥遥望去,如一无底的黑洞,仿佛要把目光搁置在万丈的深渊。走近了,也许只是一片浅灰。可,很多时候,我们无法靠近,只可远远地观望。就如我和你,心里揣着飘浮在云端的爱,可望而不可即,徒增缕缕的闲愁,捆绑着记忆的绳。
风清、云淡、微蓝的景象偶尔也会不期而至。那时,指尖若水,滑过悠悠的柔软,细腻如风,把零散的心绪细碎成微疼的文字,淡雅,释怀,让懂的人懂,让不懂的人不懂。
然,有一天,懂的人走了。我还是我,你还是你,只是多了一些忆痕。而,世界依然是世界,我重新回到了美丽的茧里,独自忧伤,独自彷徨,独自孤寂。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行走,从日出到日暮,终没有走出自己,只是忘了心到底有没有哭泣。
人生会有几回这样走过?为了忘却的记忆。
某年某月某日,回望,审视。也许,会寻觅着些许岁月留下的脚印;也许,怅然若梦,了无痕迹,遗落一地的心事已随风去;也许,会恍然大悟:花开在旅途,失去也是一种幸福;也许已没也许。
静坐黄昏,隔着暮色听风。远处的山峦轻吻着最后一缕残阳,让人情不自禁地就想起李商隐的:“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心便漫出似有若无的隐痛,侵袭着倦怠的情愫。
累了,真的累了,心却不愿意歇息。不想如此,是不得不如此。人,有时会身不由己。
夕阳洒下柔和的余晖,映照着缓缓前行的江水,折射出柔软的波光,在黄昏里放飞无限的希冀。
水中荡漾的那抹涟漪,是你捎来的相思还是情人谷里深蓝的泪滴?搅拌得寂寂的心事无处可以安置。想起多年前的黄昏,我们手牵手在嘉陵江畔漫步,你用岸边的石子,溅起水漩的气息,落我一脸的潮湿。你回过头,浅笑若风,用手轻轻穿过我的长发。
多年前的场景,在夕阳里重叠,仿佛如昨。只是不知,温香软语,前尘旧事,闲愁破闷是否会随了江水东逝?累赘的忧伤能否付诸浅笑里?
“望帝春心托杜鹃”,蜀帝有杜鹃可托,而自己呢,一腔寂寞的心绪,说与谁听?期许中的渴盼,山高水远,遥遥无期,远过了生与死的距离。
也许,再次重逢,已错过了花开,不再美丽。若是那样,不如就此作别,把彼此遗忘在红尘里,今生今世不再相遇。挥挥手,背影消失在灯火里,这何尝不是最好的结局。
夜,悄然而至,在沉寂中,渐渐安静了城市的夜空。灯影婆娑,清辉流淌,在树与树的轮廓之间,溢出来洒落满地,描摹成影。
行走在寂寞的夜里,静静地回忆一起走过的日子,心门四合。从此,为自己披上孤独衣。
远处的琴声,隔着夜色流动,旋律很低,很沉,很伤感,像一支飘动柔情的黑箭,穿越静寂的耳,穿透脆弱的灵魂。风声穿过发梢,某场遇见来不及说再见,彼此已走远,把背影留给背影,从此,远眺的眸子,住进风中。
五月的风,轻轻吹,如羽翼拂过暗色蒙蒙的夜。
天边,一弯半月,眨着明亮的眼。
泛舟西湖,低吟浅唱,清幽的湖水,深蓝跌宕。
鳞片般的云,在空中密密层叠,一块,一块,覆满高空,一朵柔柔的月亮花,层层穿越,时而隐藏,时而显现。清浅的月光穿透云雾倾泻而下,整个西湖笼罩在明晃晃的白光里,波动的水花银光乍现,闪烁不停。眼,有一刹那的迷离,心,有一瞬间的沉醉。那么多,那么多的水,在眼前,低低的,触手可及;那么多,那么多的浪,在远处,宽宽的,目之所望。轻微的水花,似微醺的酒,带着迷离的醉意,摇动浅浅的小舟。
轻轻地闭上了眼。
听,波声渺渺;看,月光迷离。
消融,一切的繁杂琐碎在荡漾的水波里,轻轻消融。宁静,一切的喧嚣烦忧在起伏的涟漪里,慢慢宁静。心,前所未有的空灵,眼,前所未有的明净。
忘记了,身在何方;忘记了,红尘滚滚;忘记了,前尘往事。此时此刻,唯有树影重重,月光斑驳;此情此景,独剩水儿柔情,船儿温柔。
“柳浪闻莺”在月色下尤其美丽。细长的柳叶层叠挨挤,一顺儿朝下,似悬挂的绿剪子,错落有致。柔软的枝条,一缕缕,一摞摞,一树树,纵横交错,一帘朦胧的碧色,轻盈而飘,随意而飞,翠色欲流。
那是任何一种色彩也无法比拟的美。蒙蒙的,淡淡的,发着光,闪着芒,绿幽幽,碧婷婷,让人欲罢不能,心生迷恋。
看着,看着,仿佛自己也是一片柳叶儿,追风逐月,踏花起舞……
一道白光在湖里灼灼闪亮,紧接着三五道同样的光横卧在湖边。一闪,一闪,似弯刀,如月牙。
正疑惑间,岸上响起了动感的音乐,发光的地方忽然冲起水花。西湖的音乐喷泉,就这样与我相遇。音乐声声,水花朵朵。它们似一尾尾腾飞的银鱼袅袅而蹿,向着天空的方向腾升、散落。音乐骤然激烈,水花急剧加速,那么多,那么多的水柱喷涌而出,腾空而上,似白色的小龙在腾飞,如银色的鲤鱼在跳跃。
密密的水柱前赴后继,接二连三,朵朵簇簇,不歇不止,弧形的水帘瞬间拉起,骤然而落。仿佛湖面是宽广的夜空,仿佛喷泉是燃放的烟花。蜿蜒向上,散落无痕,刹那的绽放,溅起一湖的水色。音乐的变化,让喷泉的形状也跟着变化。一会儿似圆锥,尖尖向上,圆圆散落;一会儿似燃放的爆竹,忽然而蹿,纷飞而下。
在音乐即将停止的那一刻,左右两旁的水管喷出高高的弧形水柱,在空中架起美丽的彩虹。湖中央的水花如千万匹白色战马,奔腾而来,又如万枚宝剑,掷向高空。所有的水花都在狂欢,所有的音符都在舞蹈。水柱遥遥升起,水花簌簌而落,水面银浪翻滚,水光跌跃不停。一时,恍然出神。有风吹来,凉丝丝的雨雾倏然而来,手臂,脸颊,凉丝丝的舒爽。
刹那回神,水面已然平静,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岸上有歌在吟。歌声嘹亮清越,穿破沉沉的夜色,震动丝丝的柳条。循声而去,一群退休的老人正在悠然自得地且歌且舞。一舞者,拿一把火红的扇子,轻盈地舞。
甜美的歌声,优雅的舞姿,引来不少的围观者。那舞者转动扇子,似翻飞的红蝴蝶,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一会儿向前翻抖,一会儿向后展开,小小的一把扇子,随着舞者轻巧的动作而翩跹变幻。只见她一转身,一下腰,一扭头,一抬脚,每一个动作韵味盎然,那并不年轻的脸庞却有最青春的笑容。
一种感动在心里弥漫,为那舞者对生命的热爱,为那舞者对艺术的追求,为这夜西湖的遇见。
柳树丛丛,灌木棵棵。夜色,在西湖的上空越发地浓了……
因为《非诚勿扰》,知道西溪。
影片中最浪漫的镜头便是舒淇和方中信摇橹夜游的片段。水声哗哗,芦苇丛丛。夜,闪着宁静的眼悄然注视。相爱的人儿置身于悠然的小船之上,桨声水影中,心在交流,手在相握……那一刻的相依相靠,唤起了女性所有的浪漫遐思。
一部影片下来,这个镜头植入无数观众的心中。
当我终于坐上小舟荡漾于西溪之上时。水,便以它的温柔包围了周围的景。这里的水不清透,甚至有点浑浊。暗绿中掺着黄,厚重而滞缓。导游说,水是西溪的灵魂,这里水道纵横,只因水位较浅,小船较多,船桨触动水底的淤泥,所有总是不清澈。
映着水的,便是岸边的野生植物。船在水面温柔地扯出一抹逶迤的细浪,岸上的风便在细浪美丽的波纹里娓娓而来。一棵棵不知名的小树,慎重地开满白花。花色并不艳,花形也不娇。但,一树花开,却缔造了一种隆重的美。绿叶白花热情地撞入游人的眼。有的枝丫触着水面侧影而照,水光花色两相和,有的伸着长枝直指蓝天,沐浴着阳光,朵朵明媚。有的一绺绺地垂下,铺展着如瀑的长条,不禁让人想起千朵万朵压枝低的热闹。
岸上的野果,似草丛里的星星,总是赢得小孩惊喜的呼声。红红的野草莓,鲜艳欲滴,浓浓的汁液仿佛随时破皮而出。紫黑的桑葚,缀满枝头,颗粒饱满,又紫又红,诱惑着人伸手去摘。不知不觉,竟真的触手而去,不禁哑然失笑,隔着水,还遥远着呢。
岸上,最常见的莫过于芦苇。丛丛的芦苇随处可见,像剑一样的苇叶,片片伸张,交错而落。一棵棵,一簇簇,一片片,深深浅浅的绿,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接踵摩肩。风过,倏的一下,犹如电流击过,苇叶起伏不停,漾起绿波层层,晃动细浪哗哗。不禁遐想,满湖白花飞溢,漫天雪花起舞,那该是何等的美妙。上了岸。便直奔《非诚勿扰》的拍摄地。一棵犹如五指伸张的老樟树,矗立在岸边。不远处,一舟杳然停泊,便是影片中方中信和舒淇夜游的小舟了。白花花的阳光下,小舟极其普通。蓝底的印花染布罩着船的蓬,罩着船凳,罩着船桌。细长的形,微翘的两端,一支橹,静静地横卧船头。
登塔远望,整个湿地的景观一览无遗。古味意蕴的小屋,错落层叠,高低延伸,坐拥不小的规模。碧绿的水围绕着白墙青瓦的房,掩映着浓浓叠叠的树。间或,小巧别致的亭点缀其间,黄红缤纷的花洒在其中,更兼那弯弯小桥,荷塘柳荫,浮萍朵朵……一幅生香活色的江南水乡袅袅铺展。
顺着导游的指引,过了桥,走入浓荫绿树之间,匍匐在水边的植物吐着红艳的花,如燃烧的火焰一般。过小径,踏梅林。青青世界赫然出现。到处都是绿,绿的草,绿的树,绿的水,好似一幅宁静的山水画,宛然呈现。
天然,野意,淡泊,清远,在繁茂的青青世界里吐纳呼吸,蓝天为顶,野花为屏,苇叶为伞。听蛙鸣鱼欢,看青梅桃李。不觉间,心胸了然开阔。这天然的氧吧似净化器,俗世的烦恼经它过滤,渐行渐远……
据说宋朝皇帝赵构曾曰:“西溪,且留下!”留下了对西溪的美好印象,留下了再游西溪的畅想,留下了西溪建造行宫的景愿。
西溪,且留下!我也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等到蒹葭苍苍,雪舞白花之际,再游,再赏……
“兴字头,林字腰,大字下面架火烧……”似一首古老的童谣在耳边轻轻地哼唱。彼时四月初,春风吹动,我们沿途接了老师和朋友,一路向南。
那个在相对意义上才称得上南方的地方有一个更好听的名字——爨底下——一个明清时期的古建筑居民群。她不施脂粉,芳龄也不过几百岁,然而偶然在历史长河里向我们展颜一笑,我们便失魂落魄,一路呼朋唤友地向她奔去。
爨底下坐落在那里。只是,此时显得有些喧闹,与我想象的格格不入。我们在车流里滞留了半天,才顺利抵达住宿的地方。向我们频频招手的是小屋的主人。
这小镇,从我抵达的那一刻开始,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切都那么亲切,仿佛这里住着我的前世。清一色的青灰色建筑依山而建,依势而就,高低错落中,每一座房子仿佛浑然天成,一切看着都顺理成章。巷道深深,尽头是那古色古香的四合院。记忆里忽然闪现出一个画面,先是两扇老旧的门板被人“吱呀”一声推开,然后穿着绣花鞋的脚轻轻地探了出来。
我一边笑自己这奇怪的念头,一边随房东进入爨底下一户非常标准的四合院。房东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当地口音,在他的身上,丝毫看不出当下年轻人的浮躁。他一边介绍四合院的历史,一边麻利地给我们安排住处。
四间小屋主次有序,各占一方。进到院中,拾级而上,就直接进入房东给我们安排的老屋了。认知里,这应该是主屋,屋内空间不大,但是屋中有屋,结构精致。环顾四周,古旧,深邃。老式的家具无一不透露出那个年代特有的光泽。最右侧是炕,阳光从南面仅有的一扇雕花的纸窗照进来,竟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这屋子忽然有了生气,方桌和壁画全部鲜活了,有了香气,有了暖意,有了笑声,仿佛是一位老者正怡然地坐在方桌旁边的椅子上喝着茶,又或者是一位少妇在屋里轻盈地走动着,走过的地方,香气四溢……很多画面似乎全都狂涌而至,一瞬间,又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终于拎起相机出了门,随着人流向西行,才感觉到处都是风景,每一家的门都是敞开的,你可以随意进入或者拍照。这小小的村子像一面玲珑的羽扇遗落在长长的峡谷中,没有道理不叫人喜欢。无论是游客还是主人,仿佛早就有了默契,或是点头微笑,或是擦肩而过,到处都是一派祥和之气。沿街不时可以看到坐在长椅上的老人,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或许他们原本就应该是这样子的,贸然闯入的我们,反倒显得突兀。
老屋、曲巷、灯笼、游客,相得益彰,无一不恰到好处。我们忘情地流连其中,试图把自己变得渺小,再渺小……
回来的车上,女友俯在我耳边说:“我面前仿佛还站着那些老屋、老家具,它们在静静地同我说话,它们是带着呼吸的呀……”
梳理完这些朦胧的印象,我已颇觉劳累,像是做了一个疲倦的梦。那个夜晚,大家都早早地入睡,唯独偏房里的小孩子一直在哭,从午夜哭到天亮,或许这样的地方对他来说还是厚重了一些。这地方群居尚可,独居还是过于凉薄。
想到这儿,心就一点点伤感起来,不知是为这些老房子,还是为老房子的主人。特殊的地理造就特殊的建筑的同时,也制约了这里的发展。现在这里土地少得可怜,所以半年忙,半年闲。
要走的时候,我又拎着相机出去扫街,一个身着戏服的人骑马从街中心穿过,让我失神了好久。
古老的爨底下啊,你于我就是一个打马而过的青衫客,留给我的只是一个无限决绝的背影,一个梦里的长安。
时光之水从眼前浩荡流过,顿觉天地苍茫,唯有这相机中的画面永恒。
时值九月,似乎太需要一个火红的日子来点燃秋天的心。古迹达人此次选择的就是一场名副其实的红色之旅——红海滩一日游。
早晨三四点,我们便到了火车站。我们从开原、铁岭等不同的方向向心中的那片红靠拢。真是一路好风相送,当我们坐在省际的旅游大巴上时,时间刚刚好。
阴天,头上罩着厚厚的云层,平日里恼人的秋老虎成了一个淡白的光影虚弱地俯视着我们,可对于习惯了恶劣天气并一直被老天眷顾的古迹达人来说,这不过是场轻松的前奏。
大约经过三小时的颠簸,我们最先到达红海滩的景点之一——苇海观鹤。导游看了看时间,告诉我们一小时后在原地集合。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探出了一小截头,光线完全可以拍照,于是大家兴高采烈地跟在导游后面去拍鹤。很快,我们便发现这样下去时间根本不够用,在经过几分钟的盲目跟随之后,我们果断放弃了人工围成的鹤园,径直走向苇海。
不得不说,秋日的苇海给我一种既苍凉又悲壮的美,一片不足以称为美,但是成千上万的苇草一起摇曳,使我不得不感叹真美。还没到苇花飞的时候,苇花的颜色还是暗灰色的,但是已经够了,足够了。那苇草,一棵棵一叶叶动情地摇摆着,扭动着它们纤细的腰肢热烈地舞蹈。而苇花是害羞的,含蓄得像女人包裹着的不轻易外露的心,只待成熟时,才化作雪花片片飞舞。
对于芦苇,我们一向只单纯地借它比喻性格,借用它的柔韧、坚强、富有生命力,却常常忽略了它柔软多情的一面。王尔德的《快乐王子》中,曾有芦苇和飞过的燕子有扯不断的私情的说法,芦苇假借风力,扭动腰肢取悦心上人,还借疾风劲草,奉献自己的初吻。等待冬季来临,芦苇鬓发泛黄,燕子也需另觅暖巢,于是一拍两散,只留下一段浪漫的回忆,那里的芦苇,岂不是被赋予了悲凉的魂魄?
而我所见的芦苇荡是热情的、欢快的,它们亲热地簇拥着我们,任我们在苇丛中嬉笑、拍照。它们每棵都能长到一人多高,让软软的穗随风而舞。置身在芦苇荡中,不用低头,就能感觉到它们在窃窃私语。这黄白相间的精灵,和我们赴的是一场秋天的约会,不管我们来与不来,它们坚持的是它们的四季,它们的风骨。
此行的第二站是月牙湾湿地公园,这是一处美丽的潮间地带,静静立于茫茫苇海之间,被柔软的水流切割成优美的弧线,形状酷似月牙,故名“月牙湾”。不过我们见到的角度却不是最美的,最美的景观应来自空中航拍。我曾在网上见过航拍的图片,漂亮至极。此处不单可以站在岸上观景,亦可租快艇或木舟穿梭在芦苇中,黄苇绿水,泛舟其上,别有一番滋
味。但是由于温度较低,我们又未进午餐,所以只在岸边的小亭里稍作停留便坐上电瓶车,赴我们此行的目的地——红海滩。
是火红火红的云朵吧?美得热烈又炫目,电瓶车还没有停稳,我们便惊呼起来,好美!这一地锦绣似的碱篷草就这样迅疾地闯入我们的视线,车上的男士一面作捂耳状,一面笑言:“此生最受不了的事之一,便是女人的尖叫。”
一下子,大脑里的词语全都扑面而来,比如裂帛、锦缎、热烈、张扬、炫目、羞涩……这一地海样的红呀,就这样紧紧攫住了我们的眼球。仿佛那原本不是锦缎,而是一地的相思,又仿若天地间巨大的一滴泪,被人遗忘在凡间。
织就这片红毯的植物是一种适宜在盐碱土质上存活的草,名字叫作碱蓬草。每年四月长出地面,初为嫩红,渐次转深,越到秋季,越是鲜艳,一簇簇,一蓬蓬,在盐碱卤渍里,开出一片灿烂云霞来。
初见,我竟有片刻失神,这草怎么像我在网上看见过的一种花,那种传说中的彼岸花,又名曼珠沙华,赤红,如血,美丽,妖艳。当然,它的颜色远不如曼珠沙华鲜艳。但是它的红是另一种温软的香艳,不像死亡之花开得那样浓,静如处子,又如小家碧玉,一株不成风景,千万株在一起,就织成了锦绣,织成了画。
我们在它的粉腮里沉醉了,无比沉醉。我们小心翼翼地沿着九曲回廊而行,时而缓步,时而疾行,遥远的海风吹来海的气息,发丝拂过嘴角,是那种咸咸的凉和想象不到的辽阔。极目而望,海连着滩,滩连着海,一千九百九十八根木桩在地上傲然拔起,舒展地卧在波涛之上,餐厅、游廊、清吧、茶座错落其间,有的还在建设之中,但这一切无伤大雅。我们欢呼、庆幸,在这凉意初透的九月,我们终于不负此行。蓝天白云下,我们与这片红海撞了个满怀,而这红海流到了心里,让我们积滞已久的热情在瞬间点燃,如火般炽烈沸腾。
原来最美的都是最不经意的,在这一地红里流连,真可以忘了前尘过往,就这样傻傻地、呆呆地、笨笨地在红海里没心没肺。
我真喜欢这样的日子,每当从那些闲暇的日子抽身而出,快乐总能变成一只只飞鸟。不只是我,古迹达人中的每个人都是。我们在时光中慢慢抬头,再慢慢转身,把周围的世界都打上我们的记号。从春到夏,从山到水,从近到远,把目光刻在岁月的模板上。尤其是我,喜欢用这样一种姿态,这种闲散的没有任何目的的姿态游走。其实我们也像这草,这红色的碱篷草,顽强地生长着,默默地红润着,即使被生活所累,被工作所压,但我们始终有一颗快乐的不被世俗浸染的心。
那就这样吧,一直走下去,一直快乐下去。有些东西就是命中注定的,无论多忙,多累,只要你坚持,你喜欢的,都会在你的生命里开花,比如行走,比如文字。
“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五月的风撕撕扯扯,行走的人摇摇晃晃,丝丝缕缕间,掩不住春光。一阕悼词是红楼里的花冢,天若妒红颜,山花怎解冷。人生如浮萍逐水,飘零意,都是春秋。
冷水葬花时,是春,还是冬,我不知道冬春并行时的冷热凄苦,是雪藏花,还是春花雨?梅雪相依的衬映欲说一场雨雪的同谋,太多相见的理由只能留给春天,让一首词空惹了蹉跎的岁月。无法苛求,也无法避免,只有风用猎猎暖意脱离严寒的围杀,元宵烟花散尽,阳光下的霜露如眸晶莹,告别时,在一滴思乡曲中让乡愁盈盈欲滴。
那株柳和身影一起摇晃在相望的痴情中,深植的意念在冷土下挣扎,把生命许给春天,用一首葬花词改写思念的散句。或者,有些生命在离开的那一刻,爱的精魂如冬春零散的细雨浸透忧伤的纸页。一首清冷的词在寒灯下着墨时,时间的宽大只是多了思念的余地。
思念依附在三月的柳枝开始吐翠,髻发盘起的清面素颜在今夜的烛光下呈现,入梦的表情被惊醒时语无伦次,窗外浅浅的雪落只让春风作了旁观。多少年了,无论是美丽和苍老都不再重要,只有相迎的欢悦在灯影下扑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的身影占据离别的空间。
梦醒时你转身而去,烛花摇影,肩上还有梦里为我披上的青衣。许下轮回的暖意写在空妄的词中,一夜春风下的苍容依然还有初见时一季的红颜轻软。倚窗低首的环抱轻嗅发间的冷香,娉婷的背影是记忆中不见臃肿的欣笑。你是我生命中不老的欢颜,最后一次告别的声音都唤醒黎明,只是我不知道,这个浅醉无眠的夜,你有没有多年前的心有灵犀。
半世浮萍,一宵冷雨滴落了空气里的热烈,在春天接壤的季节边缘,我永远依偎着分离的笑。尽管狼毫的笔锋在踱步时僵硬,生离之间,思念怎会褪色。
黛玉葬的是花,写的是词,梦中的苦苦挽留是她拔下玉簪时的执手含笑。发瞬间抖落下来遮住沧桑的额头,如瀑布的悬挂遮了含羞的眉黛。
而我们呢?春宵良辰,熟烂于心的细节无数次在梦里成真,只是我在无数不能触摸的温暖里,等到春雨打枝的梅园外有一个踢踏的脚步声缓缓而来。涂抹掉一些忧伤的字眼,目光追寻你来的方向,就看到了春的希望。
晨梦易醒,离去时的泪还在枕巾留存,一场雨的清新剥落记忆的封藏。桃花开时,一次次告别后的憔悴等到你亲临的抚慰,在欺身的呵怜时,一滴喜泪落在颈间。春息葳蕤了万物,所有的等待都已经值得,畅快淋漓地行走在三月江南,桃花坞上重整的旧妆不再是梦里的痴妄。词里梦外,都有一袭锦衾围暖,你走进异乡的梦中,只是不忍我四季孤单的承受。
对视的夜烛下炮竹在炸响,瞳孔中折射的不再是空洞的书房,你递茶递暖,一切都不再是梦里的空洞,举杯畅饮时的意气风发,只为这个春夜的风劫持了你的身形。重整的时光里,唯有泼墨的春意渲染这一世相守的彩妆。
阳光渐渐透过窗帘,不问画眉深浅入时无,单薄的身影还有梳理长发时的回首浅笑。昨夜梦中的灯下罗衫深深入梦,相爱的真实和炊烟袅袅升起,描眉的手,敲打出锅碗瓢勺交响乐。
不久后,江南依旧照天涯,春风挑帘,深植心底的梦会再次成真,思念里的风调雨顺就是诗词里重逢的立意,我把那些词里的伤感改写成轮回后的灯前把盏,应顺季节流转后的白首相聚。
小时候一直想知道海的那边是什么?心思如海浪席卷过向往的城市。旅途承载着青春与年少的梦想,一颗心已然飞向蔚蓝。
静谧的岁月,有一种美丽和心境抵在时光的背上,四季如锦,生命散发的芬芳与岁月共暖。那是曼妙与从容,那是丰盈与温婉!未知的未来从没想到后来的人生有多么艰难,一些困惑和悲伤只是眉间的轻皱,转瞬舒展。
儿时的无邪,在长大的岁月里清晰成一个温润的景象;月下荷塘,宋词里的雨霖铃,总在青春的卷首上提写了豪情万丈。然而,总有一些梦只能搁置在幻想之间,现实无情,犹如命运翻云覆雨的手。
一些迷茫至今也是无法得到的答案。
我记得江南那个廊桥,是多少人遗梦的地方?弯弯的小河是山泉汇集的流淌,楼台烟雨和江南的山水承载着梦的悠悠,一生终老的愿怎么会在而立之后再起波澜?
我们不是梦的歌者,只用沉稳的脚步轻轻地丈量天涯的长短。白堤春柳荡悠在烟雨之地,青石板铺就的雨巷有一双眸子停留在丁香树下。雨泽润过初夏的明媚和一把伞下相拥的身影,那些青春从此湿了江南。
谁把梦和现实相伴,将岁月的沉念从心底翻起,挑染风花雪月的浪漫。旗袍、青衫,眉秀目清的年少不再是“花间词”里的锦绣和婉约,小院中回首的笑惊艳成春天的模样。或者,那就是脑海中无数次涌起的海浪,心在咫尺中相依如蓝。那时候,臆想中浮现的幸福原来就是一双翅膀,可以和你在天空任意飞翔。
机缘巧合的初夏,我第一次见到了海,而那时我们还各自行走在自己的路上。没有想象过一个陌生城市的灯火如何斑斓,也没有奢望去众里百寻的蓦然中看到谁笑意阑珊。梦与阳光拥抱,在一个人的蓝天下去等待海市蜃楼出现的壮观。
千年不遇的偶然,原来只会出现在有海的地方。一路走来的尘烟留在身后,在可采的莲香里随一场雨季,转动轮回。
活着就是修行,坐在海边极力地想象海那边是什么?从西域的大漠一直走到这片海,从北寒极地的茫茫林海再到南国的沙滩。我一直在寻找什么?难道只是想知道海那边是什么吗?
生活让每个人都失望过,希望却永远停留在追求的路上,红尘如海,跋涉的身影早已染了尘埃。或者只有少了浮躁与轻狂才可以见到一直膜拜的神殿,布达拉的转经筒,五彩的经幡,在酥油灯的光亮里,是否可以寻觅到一个前世今生。
海那边是什么样呢,是长发随风的飘逸,还是赶海归来的喜悦?谁是梦里的灯塔,用一支烟点亮夜的光芒,等待身形灵俏的鱼娘,用陶碗捧来生活的醇香。
那一月我留在了海边,等待海浪托起今生的涅槃。在起伏的波涛里心事沉浮,梦,却不再消亡。我知道,总有人会和我同坐在海边,仰首凝望夜的深沉。海风伴着浪花在歌唱,我用一颗北斗来导航,去定位一个相同的方向。
那一天,时间终于破解了久已的迷茫,礁石上垂钓的老人身上镀满了阳光的金色。那份安静,给余晖下添加了另一种景色,一个相伴的身影静静地陪伴在落日前的光影中。我知道,海那边还是海,曾经的千千念是走过千山万水后的释然。苦苦寻找的路径只是脚下行走的宿命,纷扰不计,笑对你来我往!
七月,回不了原乡,去海边听浪……一朵浪花在脚下跃起的时候,阳光正灿。
浪潮带着汹涌的姿态扑向岸边,排山倒海之后瞬间又退了回去。海的力量是强大的,可还是败给了坚实的岸。一阵惊叫的惊喜传来,海边的游人竟像孩子般地雀跃起来,你的裙衫在落雨般的浪花里尽显玲珑,张扬的笑意如七月的阳光活泼而生动。
索性坐在一块礁石上,双脚伸进了前赴后继的海浪里搅动,点点如星的浪花在扬起的不甘里肆意,而你的笑也透过涨潮的欢快传递了七月的心情。站在身后转脸扬眉,你问海的那边是什么?
海那边是什么呢?我不知道,那是一个人的江山,还是两个人的烟火?海水侵蚀着礁石,也侵蚀着我们的岁月,少年的天真和青春的饱满被时间雕刻成各自的模样,只有心底潜藏的善良依然支撑着苦难的岁月。生命的画面被涂抹上七彩的颜色,从成长到衰老的过程中,我希望还是你双手在夕阳暮色中相握一生。或者,海的那边是天堂,是一个再也没有烦恼和忧伤的世界。
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站在礁石上和你一起远眺,站在离岸边最近的地方,海风裹挟着浪花有力地驱散了夏日的酷热。一片海藻被推上了岸边,一只贝壳遗落在沙滩上,而我们遗留的记忆无法被海水荡平。涛声提醒着眼前的幸福,走出心灵的禁锢去享受短暂而快乐的七月。
涨潮了,海浪的姿态竟然像北方的汉子那样粗犷,躲在我身后,环抱着温暖的依靠。你说:没有雨的季节就去感受海浪的洗礼,然而自然界的力量是让我们很多时候都措手不及,犹如生活里那些突如其来的变故。慌张失措后只能给明天的日子多了份提醒,未雨绸缪和亡羊补牢无法抵御未知的风险,唯一能做的是生命和信仰的力量让我们坚持和坚强。
“爱是一种信仰吗?”你在身后怯怯地问。海浪撞击着礁石,漫天浪花洒落在我们的身上,成全了夏天的愿望。握紧了手,纵然未来的路上有太多的狂风暴雨,那样的信念已如磐石,幸福的殿堂怎会轰然倒塌?
游人已经散去,只有少数人面对着涨潮的从容。当生活赋予我们一些磨难和艰辛,也许有些人不懂,生命里更需要有临危不惧的承担,接受与承担之后,我们最终会得到用生命和信仰追求的幸福。
秋天是浪漫的、唯美的。她融合了感性的色彩和理性的沉静,既有成熟的风韵,又有洒脱的禅境。她是诗、是画、是流动的音乐。在我眼里,秋只有超凡脱俗的静美,没有一丝一毫的伤感和忧郁。秋恬静而壮美,浪漫而多情,是饱经风雨后的豁达和洒脱、明净和沉淀。
秋,时而只有烟霭笼罩下的朦胧,时而又是微风细细烟雨迷蒙,一夜过去却又变成了阳光灿烂,秋光明媚。这也许是江南秋天的独特风格吧,秋漫长而美丽,温暖如春。冬天就短短一瞬,几场冷雨数阵北风,一场大雪,就宣告春天来了。江南的春天雨水太多,一下接连就是几个月
还没来得及欣赏那阳光下的万紫千红,就已踩到夏的足跟了。所以我最爱的还是这江南的秋,沉静,唯美。
烟岚是江南的秋最主要特点。无论阴雨还是晴天,山水里的村庄,总笼罩着淡淡的烟霭,如轻纱,似薄雾,朦胧着,迷离着。她如女人多情的眼,荡漾着,暧昧着,如果不小心陷进去,这辈子说不定就完了。你喜欢也罢,不喜欢也好,就这么黏上了,一粘就是一辈子。
阴天并不多见,但却美得如一场朦胧的梦。你看那天上的流云,灰蒙蒙的,与地上的轻烟融为一体。天与地已没有明显的界限,只一半是浮云,一半是烟霭。浮云缓缓下泻,流入烟霭,形成一种唯美的动感。那烟霭也因山水的远近,田野的狭阔,变幻出浓淡深浅。山朦胧,水朦胧,楼朦胧,树朦胧,鸟朦胧,人朦胧。天地一片朦胧,仿佛渺远的岁月,悠长的时光,没有尽头。天阴而不沉,一切都是薄薄的,轻轻地,仿佛一挥手就可以拈了去似的。车流、行人在流云烟霭中,就如行留得残荷听雨声,只有在静夜,才听得见淅淅沥沥的雨声,和着晕黄的灯光,更多了一丝禅意。秋天的雨并不像春天那样缠绵,她干脆得很,第二天就消逝得无影无踪,紧接着又是天晴。
秋天最美的就是晴天,那一连数月的晴朗,中间偶尔夹杂几个阴雨天,总是一场秋雨之后,又是无数天的响晴。秋晴是最美的,这时的阳光格外温暖,格外透明。阳光直泻下来,亮亮的,并不怎么晃眼睛,多了一点人情味,变得亲切了,温馨了,平易近人了。阳光明媚,风儿也分外和煦。江南的冬天也是温暖的,何况是秋天。江南的秋,其实就是另一个春天,不过有些另类而已。那果树也常常被这温暖的天气所骗,有时会开错了花儿。我家的橘子树、梨树、杏树经常在秋天里再开放一次,热热闹闹一大片,洁白洁白的,甚是可爱,有的还结了果呢。那躲起来的青蛙,也像在阳春三月一样,呱呱地叫,傻掉了。阳光金晃晃的,有一点耀眼,但并不太强,只是觉得很美。那阳光弥漫天地,仿佛就是一片金色的阳光海,万物在阳光里沐浴,潜泳,仿佛都被她融化了,融合了。
只有在晴天,花儿才展现她的魅力。雨天是看不见花儿的,我就仿佛在雨天从没有看见花。也许在雨天只是观雨去了,完全忘了还有花的存在。最容易触入眼帘的应该是美人蕉,她妖艳着,从来都没有褪去鲜艳的颜色,那一抹醉人的红,是那么妖冶,充满了蛊惑和虽美,但不够端庄。夹竹桃是一年四季都开的,那一片繁花似锦,让人怀疑时光从没有流逝似的,总那么喧哗,仿佛从不曾老去。玫瑰和月季也浓艳着,渲染着。菊,当然是这个季节的主角,黄的,粉的,白的,一丛丛,一簇簇,淡淡的,却又美到极致。花落无声,人淡如菊。牵牛花也把紫的蓝的白的花瓣打开,也是那么淡,又轻又薄,不及菊花厚重来得美。最爱的还是野菊花,和那些不知名的野花,喜欢那种淡,喜欢淡里透出的野。淡定,洒脱,野逸,纯朴,什么叫返璞归真?我想这就是。不为人开,不为人留,自然而然,自由自在。
天色渐暗,到处都笼罩在薄纱似的轻烟里,朦胧着。山水,长河,大桥,城市乡村,都失去了轮廓。而夕阳却大如车轮,没有光亮,只剩一抹酡红,山越发苍茫了。苍鹰也在盘旋而下,小鸟忽上忽下翩跹而来,静静停在身旁的石头上,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而那半轮明月,高悬半空,逐渐亮了起来,泛出皎洁的亮光。其实是日月同升,只是太阳的光芒黯淡了她的容颜而已。人生亦是如此。天色逐渐黯淡,渐渐黑了下来。村子里的人家掌灯了,几点晕黄,几点温暖。河对岸的城市,也已灯火辉煌,一片人间仙境。冷月也渐亮,渐渐有了光辉……
雨星不紧不慢地飘着,偶尔飘到脸上会有一丝凉意。
从早上开始,天就阴沉沉的,不时地飘一阵“牛毛细雨”。下午两点钟了,想起自己开始“发福”的身体有些郁闷。出去走走吧!前两天去早市买菜,看到路边开了一片片的黄色小花。对,就去看花吧,拍几张照片也是不错的选择。想着起身,拿起相机出了门。
雨星不紧不慢地飘着,偶尔飘到脸上会有一丝凉意。比起酷热的天气,还是很舒服的,就是已经湿了的地面有点滑。道路两边的各种树木郁郁葱葱,真的可以这样形容,好像叶片中浸满了浆汁,给人的感觉是生命充满了力量。不管是针叶还是阔叶,叶的尖头上都有小水滴等待着掉下来,像是挂了一粒小珍珠。从远处看过去,地面上的草地泛出银白,草叶上盖的满是水珠,走近看,草叶上的水珠一颗一颗的,拱着背,小心地抓着叶脉,像是比赛着看谁能站得更久一些。
终于看到了那一片黄色的花影。不,远处还有一片,又一片。心里特别高兴。虽说照相的技术不高,但总是可以从拍的片子中找到一两张能够“自我欣赏”的吧!伸手从包里摸到了相机,加快脚步赶过去。
黄花开了,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一直就是这样,好像不太关心那花儿是什么花儿,只要好看就行。比较喜欢单片花辦的花,自由自在的开,不用与谁竞争空间,一朵就是一朵,一辦就是一辦,不管花朵大还是小,只要精致秀美就好。倒是那些多重花辦的花儿,很丰满但显得有些冗。当然这是自我感受。有人愿意当美国总统,有人愿意出家当和尚,人各有志,人各有好,大千世界本来就是一个多元体。
小花开得很水灵,水珠挂在花儿辦上,更加诱人喜爱。一下子想到那毛绒绒的、鹅黄色的、刚出壳的小鸡小鸭。长长的花蕊从花蒂中伸出来,有的还挂满了小水滴,一串串的,特别好看!
天色真的有些暗,自动闪光也会亮起。显视屏幕上可以看到细碎的小雨丝痕迹。拍了六十六张。可以回家了。
自然的美好有根可寻,所有的美好都是蓄谋已久……
望着那粗糙树皮的泡桐树,我心情忽然暗淡了一点,一种自欺欺人的痛苦百无聊赖的升将起来。
路上浮起的燥热打发着琐碎的时间,也许可以机械的的随波逐流的打发一天的时光,那种不过心的浮燥在热蒸的街道上徘徊着,倒也在自然而均匀的呼吸间发现不了什么异样。
新鲜的树叶自然而苍郁,沉闷的客套的交谈的打招呼的时候,依然波澜不惊的想着心事,倒也没有多少可以繁复思念的牵挂,只是觉得心情一点点的沉坠下去。
这个夏天属于花漾的年华,不知不觉中深沉似乎成为了一种习惯。
上午还在一个城市里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付出,黄昏已经在午睡过后的清解里随意的踱着步子,这是属于死心塌地的爱的城市,有着小吃一条街所独有的烟火香味儿。
尚且戴着口罩的孩子们,在棕色的短腿柯基狗的后面有说有笑的感受着热闹的空气。
终究有着羡慕繁华的伤感,却把心舒然沉解在这个充满了活力的小城,只是觉得这个城市一天天的发生着变化,变得越来越充满了人情冷暖的聚合感。
被这份简单轻松的氛围感动着,变得越来越不愿意思考,也懒得动笔去临摹刻画理想的生活。享受安逸的一刻何必去痛苦的去向往虚无缥缈的明天,活在当下的时候把那现实的生活过的舒惬到了极致。
无论牵手的情侣还是自我封闭在密闭容器里的路人,除了些许的自我安慰在傲娇的空气里弥漫纠缠,实在是不曾想到还有多少快乐可以透支。
冷饮吧前偷嘴的的学生心满意足的舔了舔嘴唇,这份快乐的时光汇成滋味杂陈的河流在心底静默的流淌着,只有自己知道,那些经历过的情感的复杂勾连起多少的岁月,只像这泡桐树的叶子落了一年又是一年。
/02/
我的心变得亮堂的忧郁,这匆匆的行人像是昨日似曾相识的画片,一帧一帧的散发着浪漫与唯美的气息。不需要抬头,紧紧听每一种步伐的节奏,都能听出别样的人生轨迹来。
沉稳干练,还是不拘小节,满怀心事,或者疲惫不堪,爱慕憧憬或者简单随心。成年人的世界划出不一样的线条,那交集只是汇集到一个点上,交汇之后,便是天南海北。
大地总是克制与自我损益的向下约束着,天空也变得压抑的谦卑顺服,有些苦恼的想着那不可以重来的时光,就像这种种的体会总是紧密贴合着意象。
不是世界变复杂了,只是感受变得成熟而宽阔起来,几次欲落笔而不可写就的心事,变得焦躁干渴而没有了湿润的弹性与光泽。
燥热的地面上有一只瘦长的野蜂从树上掉落下来,奄奄一息的时候,却是奋力的转过身来,痛苦的挣扎着向着大树尽力的逃遁去。那翅膀已经成为了空有的摆设,只是可以更好的一次次摆正身姿却又失去了平衡。
灰头土脸的丑陋的模样总是梦想着振翅高飞的时刻,奈何它落在这城市的燥热的步行街上,即使花坛近在咫尺,却邈远的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地面上的蚂蚁一次次的触碰着那细长而狼狈的腿,痛苦的把后面的肚子蜷曲到了胸口前面,一撅一落的用牙喙修补着残破的躯体。
有一天,和一位画者探讨起孤独的话题,我问他,如果让他来画一幅关于孤独的画,他会怎样去画?他想了一会儿,然后简单勾勒了两幅画给我看。第一幅,他没有画星空,没有画寒鸦,而是画了一群吸毒的人,满地狼藉。
第二幅,闹市中一座房檐,房檐上的一只鸟,呆望着熙熙攘攘的人世。我看这只鸟,有了禅的味道,得道高僧一般,在离尘世不远不近的地方,驻足观望,品透冷暖。
他问我:“这两个,你觉得哪一种孤独更让人心仪?”
“当然是第二个,”我说,“因为它更贴近孤独者的灵魂。”
他说是的,同样的孤独,前者是堕落和放纵,后者是沉淀和升华。
一种是放纵者的孤独,一种是内省者的孤独。
去问一个写者,他的回答是:“孤独,是上苍对我的恩赐。”
去问一个歌者,他的回答是:“孤独是琴弦断,知音稀。”
去问一个话痨,他的回答是:“别人理你一下,你马上话匣子大开,这就是孤独。”
什么样的孤独最可怕?那就是热闹之后的沉寂,夜夜笙歌后的寂寥,就像烟花过后的洪荒,满地硫黄的味道,那里是毒的味道。
有些孤独是与生俱来的,是成大事者的孤独;有些孤独是后天的,是失道寡助者的孤独。
我有一个朋友,在空旷的山坡上放了几年羊。那几年当中,他没有人交谈,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他有时对着山谷大喊几嗓子,有时躺在草地上看天空中飘荡的云彩。他想了很多——关于生命、关于活着、关于死……
他没念过几年书,但是他却断断续续地,把这些思想记录下来,最后出了本书,反响热烈。
在我看来,他的“想”是一个孤独者的诉说,他沉潜下去,探求着这个世界未知的深度,他的思想也就飞翔在所有孤独者的心灵空间。
总有一些人,他们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活得很好,活得很舒服,没有任何不适。但就因为他们的与众不同,其他人总想把他们拉入凡人的世界,和普通人那样聚会,和朋友嬉戏,有正常的社交活动,按部就班地谈恋爱、结婚、生子,了此一生……
而我这个朋友终于抵挡了那些诱惑,他用自己的孤独,酿了一坛好酒。
有的孤独者是伟大的酿酒师,有的孤独者是糟糕的酒头脑。一种孤独,可以酿出两种酒来,一种是用品悟酿的酒,是醇美佳酿,一种是用沉沦酿的酒,是坏掉的酒。
夏天的末尾,花朵们将演出推向了高潮。莺歌燕舞,月影凝香,一朵一朵虚荣的花儿,簇拥出一座花园的繁华。它们开得义无反顾,开得赴汤蹈火,全身心都燃烧起来,毫无一点节制。秋天随后就来了,一朵领头的花儿落下来。落下来的花儿,紧接着带走了其余那些不情愿的花儿。
绽放的时候,争先恐后,凋落的时候,退避三舍。落英缤纷,一地残骸,是每一年都在重复着的剧情。顺了四季的愿吧,可是花朵说不,它们总是叹息,嫌花期太短。
欲望和虚荣就像那些喜欢攀比的花儿一样,倘若贪恋,毒瘾难除。
一日,一个高僧路过一片花田,那里生长着大片大片的鲜花,一朵一朵争着怒放,比着向外吐着芬芳。见此美景,高僧却摇摇头,不肯往前一步。
一朵修行已久的花儿见此,不禁有些疑惑,幻化出人形飘然落于高僧面前。
“你疾步来此,莫不是为了此地的景致吗?景致就在眼前,缘何又停止不前?”
“远观足矣。”
“不近些怕是闻不到最浓烈的花香呢。”
“如果没有风将花香吹散,浓烈的花香囿于一处,时间久了,便和粪臭无异。”
“你这和尚好生无礼,竟用如此秽语来形容我等。”花仙子显然发怒了。高僧却并不理会,接着问道:
“你认为自己最美丽的时候是何时?”
“当然是开得最艳丽的时候。”
“不,就像女人的掩口一笑是最美的一样,花开一半才是最美的好时节。”
说罢,高僧脱下袈裟,披到花仙子身上:“只为着你自己,开一次吧。”袈裟
蒙住了她的眼睛,使她看不到其他的花儿怒放的盛景。
许久之后,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其他的花儿都已枯萎凋零,唯有她,依旧灿烂如初。
她顿有所悟,欲望太过热烈,开得越鲜艳,衰败得越猝然。
人和那些花儿一样,免不了受着欲望和虚荣的蛊惑。
人是奇怪的。这个世界越是生满了红,铺满了绿,就越是孤独,越是忧愁。
人往往是因为爬得太高,才让自己的脚下变成了深渊。可是很少有人不往高处走,人的心如同一座神秘的高原,只要有路,可以一直走到天上。
三毛写过一首诗:
我不吃油腻的食物,我不吃饱,这使我的身体清洁;
我不做不可及的梦,这使我睡眠安恬;
我不住豪华的居所,这使我衣食无忧;
我不穿高跟鞋,这使我的步子更加悠闲;
我不跟时装流行,这使我的衣着永远长新……
三毛仿佛就是那朵因披了袈裟而开悟的花儿,不张扬,不炫耀,只为自己的心绽放自己的美丽。
听到这样的话,我想为杂草丛生的欲望剃一次光头。我想摒弃繁华,向内心聚敛芬芳。
“如何使一滴水永不干涸?”
“让它归入大海。”
“如何使一颗心永恒?”
“让它皈依自然。”
而此刻西沉的月影,宛若半裁的信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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